沈权感觉到一阵酥麻和刺痛从脚窜到头顶,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只剩喘息的力气。
在客厅的两人都听到了重物倒在地上的声响,沈光明猛地起身跑上去,而顾北昭微微皱眉,也跟过去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沈光明打开书房门,看到倒在地上微微蜷缩身子的沈权时神色一变,他蹲下来把沈权抱在怀里,对沈父道:爸,为什么非得要这么做?
沈父冷冷道:他既然叫我沈队,那他就不是我的儿子,而是一名嫌疑人。
哈。短短不到一分钟,沈权额头和后背布满冷汗,他忍住心理上的恶心,弯着嘴唇道,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我如你所愿成为一个废物,闹出笑话不是很正常吗?
沈光明急道:哥!你别说了!
顾北昭晚了几步踏进书房,他看不懂这场闹剧,还以为是沈父一时急了出手揍人,毕竟对方年轻时候曾经因为审问犯人动私刑被处分批评过。
他正准备劝两句,突然看到沈权露出一截的脚腕上带着一圈类似脚铐的装置。
这个装置让顾北昭心神一震,这个是发电脚铐,是国外引进的一款先进设备,可以对携带者进行发电控制,电流强度可以通过遥控设置。
这款设备被用于精神病院对病人的管教和厌恶治疗上,为什么沈权会带着这个装置?
沈父呵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顾北昭知道沈父口中你们也包括了他,他道:沈队,这起事件阿权是无辜的,案件报告已经全部发到你电脑这里。
我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做。沈父的目光如锋利的刃,一刀刀仿佛切开了沈权表皮看到内里,可是他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沈权恢复了一些力气,轻轻推开了沈光明站起来,踉跄了几下,转身扶住门框道:那我就期待沈队亲手抓我的那天。
沈权说完就走,沈光明回头看了沈父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追了出去。
书房只剩下顾北昭和沈父两人,后者摆手道:你回去吧,有什么公事明天去局里再谈。
是。顾北昭有一瞬间看到沈父脸上的疲惫,但那仿佛是错觉,眼前这个男人神色还是如石头般冷硬,连自己儿子都能下这般狠手。
顾北昭回到车上,他没有发动车,点燃一根烟,思绪随着烟雾飘散。
被烟雾遮掩的脸褪去书香气,顾北昭吐出一口烟雾,最终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
号码响了五声,对面那头的人接听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声:有事?
对方直奔主题,顾北昭也不愿意多说废话:沈权脚上的发电脚铐是不是和你有关?
哟呵!你先等等我看下日子。男人说完这句话像是真的走开,过了一会过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恭喜顾副队过了三年发现这件事情。
顾北昭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气不打一处来道:姓胡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这么做......
男人打断他的话:你搞清楚我的身份OK?我是大罪犯,他是警察,我没冤,他也没欠我债,我为什么搞他儿子,因为我乐意呗,这就和古代一人犯事,满门抄斩一个道理嘛。
顾北昭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
男人隔着手机都知道顾北昭的窘迫,他道:特意打个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事,你还真是当警察当久生出正义感了?别忘了你为什么当警察。
我和你不同。顾北昭实在是说不过对方,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
男人:不同就不同,但我们目标是共同的,要想报复那位嫉恶如仇的沈大队长可不是杀了他就完事,人家当警察可喜欢死在坏人手里,那可是壮烈牺牲,到阎王殿前还能吹嘘功绩的。
顾北昭手中的烟灰落到脚上,他没注意到这点,他问:说到底你没告诉我你想利用沈权做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男人话音一转,我这边到点睡觉,该挂了。
顾北昭正要放下手机,就听到那头的男人又说了一句话。
对了,我决定出院,有机会再见,顾副队。
顾北昭因为对方这句话身子一僵,直到手中的烟掉在大腿上,烫得他回过神,拍了拍大腿的烟灰。
此时的顾北昭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布满冷汗的脸。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终于要出来了。
沈光明放心不下沈权这副身体状态开车,执意载对方回花店。
沈权的脑袋抵在车窗,一路上沈光明说话他都没有搭理。
沈光明心里有愧,对于沈权的冷漠更是放柔态度。
沈权突然脸色一变,抓着车门的把手道:停车!
沈光明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沈权脸色难看,连忙停下车。
沈权打开车门,跑到路边的垃圾桶前大吐特吐,基本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吐光了。
沈光明见状从车里取出纸巾和一瓶矿泉水,走到沈权旁边道:哥,给你。
沈权吐够之后抬头,露出苍白的面孔,他没有拒绝沈光明的好意,用水漱了漱口,擦拭干净后道:你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可是哥......沈光明不放心沈权这样回去。
沈权侧头,刘海下的双眸满是阴郁,冷声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姓沈的人。
沈光明内心刺痛,低声说了句:哥,你别怪爸。
此时已是深夜,偌大的路上只有两人,安静的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沈权听到沈光明这句话,他竟然笑了。
光明啊光明,我觉得你当警察可惜了,你该去教堂当神父才对。沈权转身,满脸都是嘲讽意味,他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主啊,宽恕他们吧,阿门。
沈光明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估计内心正在经历斗争。
沈权走路踉踉跄跄,不知情的以为是个喝醉的酒鬼。
被电击的后遗症就是身体发麻,头脑混沌,恶心犯晕,沈权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上,轻飘飘的,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不能踩空,理智只剩下一根线在撑住。
他很久没有尝过电击的滋味了,本来还以为能面不改色的承受,果然还是抵不过身体本能。
被电击的瞬间他在医院的那些回忆一下子涌上脑海,随即而来的是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做坏事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痛吗?
痛,好痛啊!
做坏事的孩子就会这么痛苦。
我没有做坏事!我没有做!住手!
......
你想做坏事吗?
医生,我是好孩子,只会做好事。
沈哥,沈哥!
沈权微微抬头,看到有个人站在他家花店门口。
梁执给沈权打过电话,对方没接,他干脆就待在花店等,没想到等到店关门了沈权都没回来,好在期间他和系统唠嗑也不无聊。
他跑到沈权面前,露出大大的微笑道:沈哥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
沈权此时有些恍惚,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找你出去吃宵夜!梁执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他发觉沈权脸色不太好,关切问,沈哥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梁执靠的很近,近到沈权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关怀。
沈权难得不假思索的说出内心真实想法:我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