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脸,伸手摸了摸八百比丘尼的脸。
“你会生病吗?”他问。
见他的动作有些艰难,八百比丘尼略微低下脑袋,让他的手能更轻松地放在她的脸上。
“……会。”八百比丘尼对他说:“人类都会生病。”
听到了这种回答的孩子显然并不满意,他皱了皱眉头:“我没见过你生病。”
八百比丘尼忽然笑了,这样的笑容很轻,她闭起了眼睛,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如果我病了,无惨会觉得高兴吗?”
闻言无惨睁大了眼睛,将手从她的脸上收回来,也从她的怀里脱身。
他坐回寝具内,侧过脸看着八百比丘尼,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不要生病。”
八百比丘尼抬起眼睛,她的视线平静而又温柔:“为什么?”
无惨很认真地想了想,幼小稚嫩的面容满是认真的神色:“人如果病得很重,是会死掉的吧?”
他说:“我不希望高桥你死掉。”
在这时候,八百比丘尼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只是虚幻的梦境,却在见到这孩子时,忽然觉得一切都是真的。
那孩子小小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他的身躯也因过分幼小而比常人的温度更高。那样的温度沁入八百比丘尼的皮肤,令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等到八百比丘尼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放在寝具旁的药碗已经空掉了。
“我也不想死。”无惨忽然这么说,他看着八百比丘尼:“我想要活下去。”
八百比丘尼静静地看着他,“你会活下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甚至无法再保持着清醒和冷静,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嗡嗡作响,吵得她只想起身离去。
但她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无惨似乎看出了她的异样,还未长开的面容微微皱起眉头,却不见将来的狠戾,而是属于孩童的天真与纯粹。
“高桥有心事吗?”他轻声问她:“还是你也觉得,留在这里陪我……”
分明是很轻的声音,却无端透露出了几分冷意:“是很无趣的事情?”
八百比丘尼回过神来,“不。”
她看着无惨幼小稚嫩的面孔上满是虚弱的病态,也看到他过分苍白的皮肤和比起同龄的孩子要瘦弱许多的身躯。
【仿佛他整个人的存在,就只意味着悲惨。】
八百比丘尼说不出“很有趣”这种话,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是鬼舞辻无惨能做的事,路过其他的院子时她看到了那些院子里开着各式各样的花——但无惨根本无法离开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