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没能产生属于自己的情感,所以才会模仿着别人的样子,试图用那些从别人身上模仿来的情绪遮掩这一事实。
无论八百比丘尼和鬼舞辻无惨之间的相处状态如何,鬼舞辻无惨也绝不会容忍有人冒犯他的权位,普通人都是如此,更何况童磨是他亲手变成的“鬼”,是能被他感知到一言一行的他的从属。
所以在当天夜里,鬼舞辻无惨便降临了万世极乐教,特意当着八百比丘尼的面训斥了童磨大半夜。
过程中童磨的脑袋有好几次掉在了地上,被刻意关上了门窗的房间里满溢着浓郁的血腥味,八百比丘尼皱着眉头看他满脸怒容地打掉童磨的脑袋,被打掉脑袋的鬼反而一副比她还要轻松快乐的样子。
掉在她脚边的脑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她说着“是我对不起您”“冒犯了八百比丘尼大人实在是罪孽深重的事情”“这么做完全是情不自禁”之类的话。
说得好像他们真的是背着鬼舞辻无惨做了什么事情,给他添了顶颜色鲜艳的帽子一样。
八百比丘尼一脸冷漠地瞥了眼童磨,神色依旧平静地望向鬼舞辻无惨,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也有懒得解释的意味在里头,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知晓鬼舞辻无惨能清楚地感知到童磨的一举一动,所以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然而另一位当事人却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烦人,好不容易把脑袋捡了回去,刚安回脖子上又开口了:“因为伊之助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是童磨最常说的话,日日在他面前诉说着痛苦的信徒们,教会了童磨“可怜”的含义——那些渴望着不存在的世界、沉溺在虚构出来的童话中的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当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八百比丘尼反驳了他:“伊之助不可怜。”
这是她看了大半夜掉脑袋的戏码之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因为伊之助是我的孩子。”
八百比丘尼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那挂在俊秀的脸庞上灿烂的、带着血腥的笑容视若无睹,只是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可是……”童磨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八百比丘尼的身上,她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目光落在了自己被沾满血迹的衣服上。
很麻烦。
八百比丘尼皱起了眉头。
虽然伊之助已经睡着了,但那孩子的鼻子一直都很灵敏,大抵也是天赋异禀吧,哪怕是轻微的血腥味都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