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片死寂,我,次拉索,以及巴桑他们四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此刻都怔怔的看着两具僵硬的尸体出神,气氛沉默到压抑。
许久,多吉幽幽的抽噎了起来,一边抽噎一边骂这个鬼地方,说我们出不去了,他家中的老母亲怎么办?他那个傻媳妇和年年纪尚幼的孩子怎么办?多吉家日子过的挺苦,父亲早逝,母亲在他十多岁时就瘫痪在了床上,因家庭原因,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嫁给他,三十多了才自外头买了个傻媳妇,生了个女儿现在还是在娘怀里吃奶的年纪,多吉是
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死了,他那个家真就完了。不管多吉是人还是鬼,他说的那番话都给了我极大的触动,我心中后悔莫及,我为什么要找多吉来呢?自那两个老头威胁我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就已经想到了此行的危险,我只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找魁梧、壮实,在山中经验丰富的人,以此增加我此行的安全性,却忽略了我的自私毁掉的可能是一个家庭。不光是多吉,还有次拉索和达拉姆,他们是亲兄弟,二人均未婚,他俩要都死在这里,他家
可就绝后了。
我深深的自责,恐惧,又束手无策,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稀里糊涂都经历了些什么?我盯着那两具老头的尸体,心说他来这里,以及让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呢?
多吉悲伤哀怨的哭声在林中百转千回,让本就绝望的我们更加绝望。林子里也没有其它的动静,那个我想象之中,害死众人的厉害东西并没有出现。如同静止了一般的气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内疚、惭愧、自责与压抑中,终于动了,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两
个老头的尸体边走去。
既然他们两个已经死了,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我想要在他们的身上找一找,我侥幸的想着,能不能找出什么证明他们身份,此行目的,或者是指引我们如何让离开这里的东西。
说起那两个老头儿,他们的区别很鲜明,一个白衣白发。一个一袭黑衣,头上挽着一个道髻。穿白衣的那个老头,就是在外头威胁我,进来之后又一掌劈碎了一颗大树的老头,一路之上,我们交流甚少,但凡交流,皆是那白衣老头开口,自始至终,黑衣老头儿就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过一
个表情,一直板着个脸,给人一种冰冷,阴沉,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走到了那个白衣老头身前,蹲在地上,在他僵硬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次拉索看到我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我要做什么,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黑衣老头身前,开始在他的身上搜查。
白衣老头穿的是那种宽袍大袖的衣服,我在他的袖子中找到了一柄短剑,几张符,在他的腰间找到了一块玉佩,除此之外,他身上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通过那几张符来看,我似乎猜对了,那老头果然是一个修道者。
我很失望没有找到什么与我们有用的东西,但我还是将那块玉佩和符揣在了身上,我对符不甚了解,却也知道符是辟邪的东西,这里那么邪乎,有几张符在身,心下多少有些依赖。
我刚刚将玉佩和符揣好,就听次拉索那边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声,如同一个人,在突然之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惨叫声一猛子哽在了喉咙间的样子。
我心中一惊,扭头看去,但见次拉索坐在地上,一手撑地,正手脚并用狼狈的往后倒退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受他情绪的感染,我同样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跑到他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拉着他一连退出了十几步,战战兢兢的问道:“怎~怎
么了?”
次拉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张着口大口的喘息着,浑身发抖,胸膛剧烈的起伏,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黑衣老头的尸体,眼瞳中深深的,全是恐惧,情绪似已在崩溃的边缘。
我看着黑衣老头,他的的尸体以盘坐的姿势躺在地下,如同石化了一样,并没有一丝异常。
我不知道次拉索在害怕什么,这种不知道让我偏生的毛骨悚然。
巴桑,多吉他们四个也围了上来,一个个惶恐不安的看看黑衣老头,再看看次拉索,均是不明就里,却没有一个人敢到黑衣老头身前去探看上一看。
一直过了两三分钟,次拉索才终于缓过来一些,他苍白着脸慢慢的扭过头来看着我,喉头滚动了几下,哆哆嗦嗦道:“他~他是个死人。”
黑衣人是个死人,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我不明白次拉索这话是什么意思?眉头皱了皱,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
“他本来就是一个死人,与我们同行时就是死人,他早就死了,我们见鬼了,见鬼了……”次拉索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因为过度惊恐而破碎支离。
他的话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与我们同行时就是死人?这……”我想说这太他娘的荒谬,太不可思议了,那黑衣老头虽然一路上板着一张死人脸,一句话没说,可他却是能行会走,也不惧怕阳光,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这不扯淡吗?可是,我看着吓的几
乎崩溃的次拉索,觉得那或许是真的。毕竟自打来到了这里,我们经历的荒谬的,不要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顾不得害怕巴桑与多吉他们了,通过观察我发现,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无论是从心理,还是从肢体、语言等方面来说,他们都跟之前一样,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现在让我感到恐惧的是黑衣老头的尸体,若真如次拉索所说,他本来就是个死人,那么他会不会在下一刻忽然之间站起来,做出什么对我们有所伤害的事情?
我们几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黑衣人,就像盯着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一般,随时害怕他曝起。
可我们惶恐不安的盯了他半个多小时,他还是一动不动,一副死透了的样子,而这时,次拉索的脸色也几乎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