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梁衡坚持请客,幸好我早就截了胡,趁补妆时将钱付过了。他有些过意不去,我顺口接过话头,要他请“南洋捕鱼技术交流”的人吃顿好的。安宁常在群里出现,她必属受邀范围以内。
“我坐地铁回家,你呢?”走到店门口,梁衡说。
“我朋友过来接我。”
“男朋友看得挺紧的啊。”他调侃道。我没接话,只是笑了笑,任他猜想。
邓普西山离乌节路不远,交通不便、文化气氛浓厚,是很典型的那种闹中取静的富人区。这家希腊餐厅很地道,一望便知的巴尔干半岛南部建筑,灯光、软装饰,无一处不细致,连矿泉水都是玻璃瓶的希腊原装进口,一瓶承惠新币十元整。
点好了餐,潘德小姐凑过来小声道:“哇喔,矿泉水都收了十元呢。”
我没忍住笑:“你也嫌贵?”
“不贵吗?”她还挺认真的,眉头微皱,“超市的只要三毛。”
“你就当是在希腊度假。”我笑着安慰她。
仅仅分别了一个白天,晚饭时分再见面,我竟觉得她又迷人一重。也正因如此,我迟迟不肯开口,说出去的话不过无关紧要:“对了,早上你拿给我的那个包裹,我忘记带走了。”
“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出门时也看见了。之后带给你好吗?”
“好啊,谢谢你。”我望着她,“那条裙子一定非常漂亮,留在家乡的衣柜中都让你念念不忘,我越来越好奇了。”
“我这里有照片,是他们找的时候发给我的。”她眨了眨眼,“你要看吗?”
“我会选择把惊喜留到最后。”我婉拒道,“相信它会使我的新家变得完整。”
“希望它能不辱使命。”潘德小姐笑起来,双眼亮晶晶的。
我正想说点儿什么关于家里装潢的事情,望着她的笑容却失了语,差强人意的新茶几、恰到好处的香氛组合,一下子全都忘光了。我的手在桌面上忍耐着握成拳,最后几乎是在颤抖了,我害怕一不小心我就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
我的神情一定是僵硬起来,因为潘德小姐的眼神正越来越复杂。她的凝视让我过分渴求,但这里的水竟然如此昂贵,并非我所能消费得起的。
人得先有自知之明,而后学着控制自己。
“我们应该谈一谈。”将波动与颤抖都藏身台面下,我在冷盘上来之后,像被催促了似的立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