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平第三次骑马闯宫,骏马一直飞驰到甘露殿外,把追来的禁军远远甩在后面,那个童年的梦也被甩在脑后,就像那年的上元节,踏着满地繁华往高高的宫墙里去,把辽阔天地的自由抛在脑后,为了某种信仰,自囚于宫城之中。刚一勒马,婉儿就立刻下了马去,空空的怀抱被风占据,太平颇觉怅然若失。
“陛下!”总是运筹帷幄的上官婉儿少有这样着急的时候,一路小跑上得殿阶去,到李显面前时还喘着气,“陛下!太子造反了!”
“什么?”李显满脸的难以置信,甘露殿里,还在化妆的安乐公主和正为女儿挑着胭脂的韦后也都站起身来,今天的梁王寿宴被安乐化妆耽搁,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太子已经杀了梁王和驸马,血洗梁王府,我出门的时候正往昭容府去,他去扑了个空,只怕立刻就要往宫里来。”太平一手挽着马鞭进来,向李显证实婉儿的话。
“重俊……重俊他……”李显一屁股栽倒在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婉儿十分冷静,说着让李重俊万劫不复的话:“太子之心昭然若揭,他是要先杀梁王,再杀婉儿,殃及皇后,接着就是陛下了!”
“阿爷!我早跟你说过李重俊心怀鬼胎,你看看,他真的反了!”安乐忙上去拉住李显,慌张的脸上布满了杀气。
“怎么办……怎么办……”李显转动着没有焦点的眼睛,在临近的兵尘面前,竟觉得大势已去。
婉儿上前一步,进逼李显:“陛下应当上玄武门宣示各军,太子是叛乱,勤王者才是忠臣!”
“不不不……我不去……你去,你去……”想想不长眼睛的兵戈,李显怕得要死,“你拿着我的旨意去,我就在这里……”
“陛下!禁军受太子蒙蔽,如果不是陛下亲自登楼安抚人心,谁会临阵倒戈!”婉儿额上红梅怒放,慷慨陈词中满是大唐宰相的威仪,“随太子起事者不过为求个荣华富贵,宫中尚有禁军驻守,只要陛下出面担保,谁都知道跟着陛下比跟着莽撞的太子好!”
“昭容说得对!”从来都跟婉儿不对付的韦后,在这生死关头附和起婉儿来,扑到李显面前,又把安乐拉过来,“陛下!你看看你的裹儿!若是今天早些出宫,现在妾与裹儿都要横尸街头了!太子谋逆,就算陛下不顾妾的性命,那陛下的裹儿呢?裹儿跟着陛下,一出生就没有好日子过,重润和仙蕙死得多惨啊!裹儿是陛下嫡生的孩子!‘若我生于世上一日,必不负我妻儿!’这可是陛下说的!这可是陛下的金口玉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