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那个时候其实就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的。可惜当时悟那家伙也在场,我自己也还年轻,脸皮比现在薄不知多少,又觉得明明是我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正论’,每次悟表现得对它很不屑一顾的时候,我宁肯跟他吵架,都要坚持自己的理念……”
“可是到了最后,亲手推翻它的,却也成了我自己。”
“想想还真是有够可笑。”
夏油杰似乎并不在乎乔温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
说是想跟乔温好好谈一谈,然而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比起与人交谈,他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完全陌生的、不管能不能理解自己,总之能让自己将想要倾诉的一切,都能够尽情向对方倾诉出来的对象。
穿黑袈裟的青年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暖意。
这让他不由自主微笑起来:“真暖和啊……好像很久都没有感觉这么暖和过了。”
“你知道吗?自从在那座村子里见到那间小木屋、见到里面摆着的那个木头牢笼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能感觉到一种寒冷。”
“就好像是从骨头深处散发出的某种极致的寒意,几乎能深入五脏六腑。”
“我听说那牢笼里原本关了两个小孩。”
“两个村民们口中,‘会召来不幸与灾厄’,‘会驱使可怕的怪物袭击村人’的小孩。”
“他们说不久之前,有人将那两个小孩偷偷从村子里带走了。从她们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被袭击过。”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始做起了‘噩梦’。”
“在梦中,他们变成了那两个被关起来的孩子。”
“他们问我这到底是种什么诅咒。”
“说真的,我也很好奇。”
夏油杰睁开眼睛,甚至微带着点笑意地看向乔温: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诅咒呢?明明能感觉到下了这个‘诅咒’的人的怒火,和希望这些村民们自己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的,过于天真的期望。”
“可是,那并不是诅咒。”
因为那甚至不会为那些村民带来任何实际上的伤害。
“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个非常天真,但又抱有着某种只有‘天真’的人,才能拥有的独特信念的人。”
“所以我很想和那个人聊一聊。”
“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要知道他/她的看法,也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想法想要向他/她表达。”
“我想知道看到过那样丑恶的一幕,他/她为什么还会认为,那些村民依然有被拯救的价值?”
“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还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资格?”
“他们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