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睁开眼,轻手轻脚到了床沿,替昼景擦拭额头浸出的热汗。
像被蒸炉熏蒸一般。
汗流不止……
这次离她近了,那股无形的热浪扑面而来,如同化为实质的火,撩得她下意识后退。
“怎么会这样?”
她指尖轻颤,心惊不已。
及至天明昼景醒来,又恢复了慵懒风流的雅致,眼底的笑微凝:“舟舟,你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都说了,要春花秋月来就好。”
话说完被瞪了眼,她啧了声,舟舟对她的占有欲也丝毫不弱。
忧心忡忡,怜舟不可避免地在骑射课走了神,小马驹掉头之时愣是和李十七的马疯狂相撞,御马受惊之下踢翻小马驹,怜舟从马背栽下来摔断了右腿小腿腿骨。
一切发生的很快,快到所有人反应不过来。
接骨的女医为她诊治时见了她娇弱的模样险些没下得去手,在力所能及下动作放得已是极轻。
李十七死死拽着马缰,人好好的,半点事没有。
见了躺在书舍床榻不能动弹的柔弱少女,担心被昼景知道了受她冷言冷语,现下浔阳城那等子和离流言早就无人提起,提起来都是恩爱情深诸如此类的字眼。
她拎着食盒进来:“看本公主对你多好,专程要人送了御膳。对了,景哥哥被父皇招进宫了,今夜大抵是歇在那。
女医说了,你腿上有伤不宜移动,今晚,就莫要回去了罢?我在书舍陪你。”
千万不要回去卖可怜,景哥哥人长得美,发起火来也怪吓人的。
听到昼景歇在宫里夜里不回府,怜舟松口气的同时苍白着脸问:“朝臣也可以歇在深宫吗?”
“当然可以了。咱们大周君臣相得,不同其他朝代,朝臣都以能歇在「良臣殿」为荣。这还只是备受宠信的臣子才有的待遇。”
见她面色实在苍白,李十七嘴里嘀嘀咕咕:“你那匹小马驹不是最温顺吗?怎么突然也疯了似的?要不是本公主命大,没准也和你一样躺在这了。”
“我也不知……”怜舟捏着瓷勺喝清淡米粥,腿骨断裂处传来的疼钻心刺骨,她没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再次捧起书卷。
深夜,白鹤书院陷入沉睡。
苍穹之上,无星亦无月,唯有长风猎猎。
书舍内,李十七睡得香甜,翻了身子嘴里呓语一番,时而甜甜地喊“景哥哥”,时而拧眉咒骂沈端两句。
怜舟因了多日来照顾昼景需要时常醒来的缘故,睡眠极浅,又因腿伤,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