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一草一木,似乎与多年前离去时根本没什么不同。树荫碧绿,春芽招展,暖煦的五月之阳将池塘的波面映得粼粼发亮。他踏上木质的走廊,耳中听见远方的庭院中有木剑击打时的噼啪噼啪轻响。
听起来,是有年轻人在练习剑术。岩胜不由想起了自己和优的那个孩子。
再向前走几步,他便听见了一道惊愕又熟悉的嗓音。
“岩胜…殿……?”
继国岩胜的心底沉默了片刻。
他曾数度猜测过自己与优重逢时的场面,但当真到了重逢这一刻,他却不知道当说些什么。因此,只是淡淡地抬起目光,朝她点了点头。
扬起视线的一瞬,他便看见了自己想看的那个人。--
他阔别数年未见的妻子,正于女房的簇拥下,坐在垂着丝绢锦帘的廊间。一簇开的正盛的樱花枝从上探入,偶有落瓣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她漆黑发心。她的眼底有止不住的惊诧之色,但那双眼依旧是极好看的,如一道深夜
里的罅隙,透出浅淡的海色与天光。
在看见她时,岩胜的心底便有了一声很浅的叹息,像是灵魂已得到了满足,安静地睡去了。
庭院中尚传来木剑的击打之声,他不由侧目望去,却看见一个男孩正跟随着弟弟缘一练习剑术。他与岩胜生的很相似,幼嫩的面孔几乎和少时的岩胜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仅如此,那修习时的勤勉之色,还有手间的剑茧,似乎也是如出一辙。
“再来一次吧,父亲大人!”
男孩对缘一的称呼,叫岩胜颇有些愕然。但缘一很快地就纠正了他的错误:“良行,我是‘叔父’,又忘记了吗?”
岩胜知道“良行”这个名字。缘一来过书信,说起过他的孩子有了正名的事情。
兴许是察觉到了这奇怪的氛围,优从起初的惊诧之中回过了神,朝着正在练剑的儿子笑道:“良行,你已经练习很久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缘一叔父会陪着你的。”
良行愣了愣,放下了剑,有些奇怪地将目光投向走廊上的陌生来客。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面貌与自己颇为肖似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继国良行便被奶娘阿芳催着带下去了:“好啦,少主,茶点已经准备好了,请过来吧。呀!瞧瞧少主的手,又被磨破了!得好好上药才行……”
良行回了神,迟疑地“哦”了一声。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岩胜的方向,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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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缘一踌躇一番,也决定将时间留给兄长与他的妻子,自己则垂下头说:“义姐,我去陪陪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