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神识尚属于躯体的部分,唯有魂念,能够清清楚楚记载着其人所经历过的一切。
只是魂念与神识不同,容不得外人窥伺,即便是道侣也不行,更遑论谢轻挽与容凌眼下水火不相容,容凌又如何会让她识得自己的魂念。
可惜此时的谢轻挽已经彻底入魔,天地间再无人能同她敌手,就连容凌也是如此。
神识侵入容凌魂念的瞬间,谢轻挽能够感受到身下人忍痛轻哼了声。
谢轻挽眸子暗下来,最终还是没有顾上别的,只飞快地在容凌魂念中寻找凤习徽的影子。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飞闪而过,谢轻挽从头开始,终于捕捉到了一句清冷的嗓音:“我叫凤习徽,凤是凤凰的凤。”
她搜寻的神识停下来,作为旁观者,冷冷窥伺着这段记忆。
一汪青碧的水潭边,飞流直下,在空中勾勒出一抹彩虹。
池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影。
容凌单手托腮,一身黑色衣裳跟破布似的,上面沾满不少血和泥污。
她似乎是在懊恼什么,身形久久不曾动作。
尔后沉寂许久,她终于似是想通了什么,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我倒霉。”
说着,容凌起身,朝身后的小茅草屋走去。
屋子里的床上,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容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本来她趁着妖界与人间的交界处结界有松动,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结果没想到走得不远,竟然就在路边捡到了这个人。
不,准确来说,女子应该不是人,以她周身的仙气来看,搞不好她还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只不过无论她是人还是仙,本来同自己的关系都不大,容凌不过瞥了一眼,原本打算拔腿就走,不成想恰在此时,对方也睁开了眼,双眸像是被泉水浸过般的清冽,看了容凌一眼,紧接着又昏了过去。
容凌无法说出,那是怎样的眼神。
如此高高在上,没有半分乞求,也没有半分怜悯,仿佛早就料到容凌不会出手相救,不对她抱半分希望。
容凌别过头,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几步之后还是停下来,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过去。
倒在路边的女子已经彻底晕过去,周身白衣被鲜血浸染,宛若雪地上落下的一朵朵红梅。
算了,容凌在心里同自己道,就当是她初出妖界,对人间还不算熟悉,总得有个可以问得上话的人。
这般想着,她便将女子带到就近一间早已无人的茅屋。
容凌生平头一次做这等大善事,她甚至不得不坐在潭边冷静许久,才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