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徊来听来,顾母声音里的生命力顽强到让她有些惊讶的地步,很难想象躺在病床上的这个苍老又虚弱的女人,这个刚经历了车祸又确诊癌症复发的女人,会有这样顽强的力量。
“我一定会活下去。”顾母直视着方徊来的双眼说:“不是因为我有多舍不得这个世界,这个糟心的世界我早就活腻了。”
“但是……我要活下去。因为我绝对不可能,把顾迢交到你的手上。”
方徊来直视着顾母的双眼,没有回避,但此时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开口反驳。
顾母笑了,这笑容不复刚才的平和,反而有了一种阴冷的意味:“你今天做这种打扮而来,可真是像极了她,我一度都以为,我看走眼了。可是……”
“当年她不可能赢。现在,你也不可能赢。”
方徊来望着顾母,突然抬起手,缓缓擦掉了自己嘴上的口红。
那种艳丽的红,方徊来几乎很少用,却是她母亲方钏最爱的颜色。
方徊来抬起手,很用力很用力的抹去了口红,露出自己因这两天的折腾而过分苍白的唇。
“我做错了。”方徊来说。
“我不该扮成她的样子。”方徊来的眼神里,有着不输顾母的坚定:“我回来,并不是为了她而回来。这一仗,我是为我自己打。”
“您好好休息。”方徊来头也不回的向着病房外走去,甩下一句话:“您太早倒下缴械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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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叙拉着顾迢的手,脚步匆匆的一直走到走廊转角才停下。
周叙带着顾迢停在了窗边,顾迢面对窗站着,紧抿着嘴望着窗外,周叙从包里翻出纸巾递到顾迢手里。
顾迢颤抖着手接过了,早已等不及一般,把
整张脸埋进纸巾了。
顾迢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周叙分明瞟到,顾迢捧在手心里的纸巾很快浸透了。
很快,顾迢抬起头来,眼圈还红着,用浓重的鼻音对周叙说:“谢谢你。”
周叙笑了一下:“你在这里哭一哭,待会儿回病房,就会笑了。”
顾迢尝试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周叙看着顾迢的眼神和平时别无二致,顾迢很感激她的眼神里没有过多的同情。
周叙拍拍顾迢的肩:“我先走了。随时找我。”
顾迢点点头。周叙转身离开,留顾迢一个人站在窗口,面对打开的窗子,大口呼吸着。
周叙很懂进退的分寸,很懂什么时候该给顾迢留一点独处的空间。
周叙背着包,快走到电梯附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穿着鲜绿裙子的方徊来,不知何时把艳红的口红全都擦掉了,露出苍白的嘴唇,整个人顿时憔悴了不少,可当周叙看向她双眼的时候,却发现那双眼里的坚定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