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死在自己喜欢的女人手中,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沈楚楚死死的攥住弓弩,弩箭蓄势待发,只要她将这一支弩箭射中他的心脏,这一切都会跟着结束了吧?
她抓住弩箭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绷紧了后背,手臂不住的颤抖着。
带着凌厉寒风的弩箭,划破了骤然寂静的空气,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沈楚楚的眼眶泛着红,眼角流淌下一滴透明的泪水,她颓然垂下了手臂,弓弩从指尖滑落,坠进了泥土之中。
果然,还是下不去手呢。
那支弩箭射穿了姬钰的衣摆,箭身割断了他的袍子,直插在土地中,活像是一座墓碑。
姬钰垂下眸子,遮挡住了眸中的悲戚,他望着那支弩箭,像是明白了什么,久久不能回神。
割袍断义,从这一刻起,她和他就再也没有可能,甚至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追月乃是汗血马,突然狂奔起来,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待司马致察觉到异常之时,已然为时已晚,再想追上只是徒劳。
这出其不意的腌臜手段,彻底惹怒了司马致,他下意识的搭弓射箭,想要在沈楚楚抵达对面之前,当众射杀了姬钰。
哪料到沈楚楚会快他一步,用弓弩对准姬钰,他怔了一瞬,那弩箭便已经射穿了姬钰的衣袍。
司马致似乎因为她的举动冷静了下来,他沉默片刻,缓缓将弓箭放了下去。
追月停在了姬钰面前,原本因为突如其来涌入的死士而慌张失措的姬旦,在这一变动后,仰头对天大笑起来。
司马致对那些从树林中涌出来的死士们抬起了手,示意他们停下脚步。
姬旦笑了许久,终于笑得够了,他命人将沈楚楚从马上拖了下来,得意洋洋的指着她:“司马致,你若是不写下退位诏书,老夫便将她喂给大虫。”
司马致没有理会他,而是侧过头,眸光阴戾的凝视着姬钰:“这便是你说的爱?”
“你若是爱她,怎会舍得让她陷入险境?”
他狠狠的攥住弓身,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力量,才强逼着自己忍住动手的冲动:“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姬钰缓缓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在鼻翼两侧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是你不懂。”他的声音轻如羽翼,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司马致从小到大生长在温室中,顺风顺水的度过了十几年。
不过是在被立为储君之后,被人暗杀过几次,便以为自己历经过沧海桑田,可以对旁人指手画脚。
司马致怎么会懂三五岁便徘徊在生死边缘,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感觉?
司马致怎么会懂十几岁便被迫做下抉择,为了保护心爱之人,远赴沙场九死一生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