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懦弱胆怯的一面,怎么能漏给别人看?
司马致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永和宫中只燃着几根蜡烛,烛光微微有些昏暗,他正垂着头从食盒中拿粥。
“朕不知你爱喝什么粥,太医说要饮食清淡,朕便让御膳房多做了几种口味。”
他将桌子拉了过来,把五层高的豪华奢侈版食盒,一层层打开,从中取出了十来碗不同的粥。
小米粥、大米粥、红豆粥、菠菜粥、山药粥……精致的瓷碗中摆放着各种味道的米粥,每一碗粥都冒着热气。
沈楚楚的眸光不经意瞥过那个食盒,原来他在每一层食盒中,都包裹上一层棉布,棉布中还放着热水囊。
他的手臂原本就受了伤,还一直挎着这么沉的食盒,那伤口又没有及时换药,这两日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憋回去的泪水,一下又不受控制的决堤了出来,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今日她这是怎么了?
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了她吸鼻子的声音,原本垂着头拿粥的司马致,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抬头看向了她。
桌子上的烛火左右摇曳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泛红的眼眶缓缓坠落,掉落在他右手的手背上。
那眼泪明明是凉的,可落在他手上,却热的烫人。
司马致见过无数女子落泪,其中在他面前哭的最多的,就是太后和嘉答应两人。
大多数时候,他是无动于衷的,其实也可以说,他最讨厌女子哭哭啼啼。
哭闹声真的很吵,即便是太后哭诉时,他心中也无法避免的觉得烦躁。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楚楚落泪。
斋宴被人污蔑的时候,她没有哭。
赏花宴被人陷害的时候,她没有哭。
甚至于被送到宝莲寺中,每日吃着馊馒头,喝
着白开水,还要照顾他一个可能染了天花,整日昏迷不醒的人,她也没有哭。
今日,她怎么就哭了呢?
司马致的胸口有些发闷,看到她无声的啜泣,他只觉得心脏阵阵抽痛着。
他宁愿自己挨上一刀,也不想看她掉下一滴眼泪,看见那泪水,他喉间像是梗了一根鱼刺似的,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司马致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他颤抖着手臂,从怀里取出那张绣着五彩斑斓小虫子的绢帕,轻轻的擦拭着她的面颊。
他不会哄女人,也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他只能笨拙的将她拥入怀中,用宽厚的掌心缓缓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司马致的薄唇轻颤了两下,他心中想出几十句华丽而又不失朴实的话,想要用来安慰她。
——别哭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朕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