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又有一伙溃兵从西线逃来,纷纷汇聚在了模范军的战阵前。
他们有千把号人,衣衫虽是褴褛,但都是正值当年的汉子,周身铠甲兵器也还算齐全,却早已被血污沾满,而且,难言的疲惫。
一到了壕沟里,他们便是哭喊着要进模范军的阵地,要饭要水,咋咋呼呼的说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值守的许秀不敢做主,消息很快传到了徐长青这里。
不多时,徐长青亲自过来查看情况。
这帮溃兵一看到徐长青的打扮,银盔银甲大红披风,宝刀上的宝石熠熠生辉,也知道了徐长青的身份,顿时一阵骚动,哭喊的更凶了。
人群中,胡振武的瞳孔也是一缩,小心的偷偷打量起徐长青,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了刀柄上!
他这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徐长青,简直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斩掉徐长青的首级!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那!
但理智感很快还是战胜了冲动。
此时徐长青众人居高临下,徐长青周身又铠甲周全,防卫严密,他根本没有机会。
已经到了此时,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昨天时胡振武一直隐藏在人群中,没有暴露,此时,他不再隐藏了,也开始大声叫喊起来。
审视了这帮人群一会儿,徐长青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都是军人,徐长青这动作看似没有几分力道,可那种强大的威势,很快便是将这帮人压制的安静下来。
徐长青看向叫的最欢的胡振武,淡淡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胡振武早有准备:
“回伯爷的话,卑职等是平贼将军麾下、少帅直属亲兵营的人!昨日为掩护少帅突围,混战中与主力失散,后又在杨大人部阵地被包围,拼杀一夜才杀出了一条血路啊。”
胡振武并没有说谎,说完便开始抹起泪来,因为他很明白,想瞒过精明的徐长青,不下重注是不可能的。
周围,许多人也都开始抹泪,可怜兮兮。
“你们呢,你们又是哪部分的?”
徐长青又看向另一个大胡子千总。
大胡子千总忙道:“回伯爷的话,卑职是秦军猛帅麾下,也是与主力失散,昨天后半夜才与胡兄弟等人汇合在一块突围。”
徐长青接连又问了几人,对答都是极为有章法。
徐长青笑了笑:“本帅这里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饭食,也可以让你们休养精神。不过,今日晚间,你们必须离开!”
“这……”
“伯爷,为什么不让我们进你们营地啊!我们都是好汉子,还能再战啊!”
“是啊伯爷,我们还想杀流贼啊!”
徐长青冷冽的一摆手:“哪来这么多废话!愿意留就在这等着,不愿意留,现在就离开!”
“额,是……”
一众人不敢再吵吵。
等离开这边,赵增金不爽道:“大帅,这他么都是什么玩意啊。咱们粮草本就不多,要是天天让他们这么个打秋风法,可是撑不了多久啊。”
徐长青一笑:“无妨。”
说着,拍了拍赵增金的肩膀,“增金,做人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无需太过计较一日一地的得失。你现在都是游击将军了,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样只凭喜好来。来,你跟我说说,你对这帮溃兵怎么看?”
“对溃兵怎么看?”
赵增金有点懵,片刻,忙道:“大帅,这有怎么看的?这帮龟儿子都该死!要不是有朝廷,我非得把这帮废物都砍了!”
“……”
徐长青一阵无言,没好气的丢给了赵增金一个白眼。
对这货说这,有点对牛弹琴了。
好在徐长青非常了解赵增金,这厮,冲锋陷阵可以,真正统兵,还是差了点。
是猛将,但非良将。
不过以后随着各项制度的逐步完善,这种交叉体系稳固,问题并不大。
正如中堂大人的名言:“不用人唯亲,难道要用人为疏?”
赵增金这个位置,是别人不能替代的。
思虑片刻,徐长青道:“增金,你刚才没发现,咱们这位胡千总身边,说陕西官话的人,多了点?”
“嗳?”
赵增金顿时一愣,也回过神来。
这胡振武是左梦庚的心腹,但左家是山东人,根子又是辽东那帮老弟兄骨架,现在又在襄阳,跟陕西人肯定不怎么搭边。
这显然是有问题!
“大帅,您是说,这帮人,有问题?”
赵增金忙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一笑:“暂时没有准确把握,你小子多留点神,机灵着点,好好盯着他们!记住了,不要露出马脚来!”
“好来,包在卑职身上!”
赵增金顿时来了精神,迅速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