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宝珠对徐长青的了解,一旦后者露出这种表情,便是意味着,他已经有了盘算,有人要倒霉了。
可这种状态,徐长青到底有了什么盘算,他打算做什么呢?
张宝珠有些好奇,更是止不住的期待起来。
徐长青此时自是没有时间理会张宝珠的心思,他一直关注着战场到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比较准确的判断。
别看这些汉军旗此时的冲击很虎,却是并不够规整!
而且,非但不规整,有些人甚至明显在留力!
徐长青此时已经清晰的看出来几个留力的方向。
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人之常情而已。
哪怕是真满洲这么个冲阵法,各旗之间也必定有着龌龊,有着自己的小算计,更何况是如此斑驳的汉军旗各部呢?
毕竟,谁都想吃肉,又怎愿意只喝点别人剩下的、不要的脏汤水?
说到这,便要说一下老奴努尔哈赤此生最有名的一句名言:“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这个方式,或者说战术,看着是简单粗暴,几如没有几分技术含量,但在很多时候,这却是个取胜的不二法门!
也可以说是‘擒贼先擒王’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人究竟为人,是因为有思想,有意识,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只会服从、没有痛楚和恐惧的机器人。
就像是打架,要揍就要揍最嚣张的,你只要把这最嚣张的揍趴下,局面怕立刻就会不一样。
但是,怎么揍,怎么选择时机,如何出手,这却必须要仔细思量,精心计算!
徐长青并不急在这一时。
多尔衮想用这种方式,‘狗咬狗’般咬下他徐长青的一块肉来,徐长青何尝又不想用这种机会,好好教教这些汉军旗奴才们做人?
否则,徐长青又怎会选择在这连绵雨天出兵?
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该选的,什么是能选的,什么是永远不能招惹、选错了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
“砰砰砰砰砰……”
“轰隆……”
随着时间流逝,战场中的局面迅速趋向于白热化,各种火器之音此起彼伏,浓郁的血腥味道和硝烟气息,在雨丝中愈发的清晰。
整个战场四面,到处都是一片纷杂,人呼马叫。
多尔衮众人想的很不错,可实际操作起来,终究是有着诸多的瑕疵。
这帮汉军旗奴才此时的攻势,若是不懂行情的外人看,俨然是庞大又恐怖,可,真要让行家来看,找出其中破绽并没有太难。
而且,模范军的火器规制,可远非清军想的那么弱!
这些年来,模范军军器坊为了让部队能在恶劣天气中继续保持战斗力,早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就拿最普遍的鸟铳来说,不仅鸟铳有着后世鱼竿套般的豪华防水外套,定装火药包,捅子,铅弹,特别是最重要的火门,都是有着精心的防水措施。
另外,模范军的火器兵不仅有着两身作战雨衣,还有各种吸水材料支撑的抹布,去年一年,单单是在这方面购买各种物资,模范军的花费就超过了五十万两规模。
为了保证雨天作战的顺畅,模范军军器坊更是打制了十几万把的铁骨大伞。
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遮阳伞,用的时候撑开来,不用的时候便收起来。
此时,稳住阵型之后,模范军战阵中,到处都是这种大型铁骨伞,小伞早已经撤去,连辅兵都不用了。
至于各种火石、火折子、及其他引火装置,那就更多了,简直数不胜数。
这还是最娇嫩的鸟铳。
其他泼辣一些的火器,比如炸药包、手.榴.弹等物,乃至是热气球,远比想象中的能力要广的多。
“阿哥,情况不妙啊。这帮狗奴才,分明都不想尽全力啊!”
此时,模范军战阵东北方向数里之外,一座人工刚刚堆建起来不多久的小高台上,多铎看着汉军旗战马的冲击开始变的绵软,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谁能想到,这等雨天,如此良机,这帮狗奴才居然不好好把握,个个都在偷奸耍滑!
多尔衮并未理会多铎,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举着千里镜肃然的看着这一幕。
这种东西,尽力不尽力根本没法说,摄于此时的视野限制,他们能看清的并不是太多,汉军旗此时联合起来,摆出这等阵仗已经是相当不易了,难道,你还想来个临阵斩将?
别开玩笑了。
那跟自掘坟墓也差不多。
除非是那汉军旗的奴才有大错,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人证物证确凿。
现在,最好的方式,便是耐心等待,查漏补缺。
只要是能稳固住大局,造成这等既定局面,一切都有利于大清国,到时候,就算这些汉军旗奴才不想出力,怕是也要拼了命去出力。
不理会多铎、济尔哈朗等人,多尔衮看了一会儿,收起了千里镜,招呼不远处的吴三桂走到更前方一些,笑道:“平西伯,你以为此战何如?”
吴三桂的心神一直在紧绷着。
多尔衮虽然把最后一击的‘肥美差事’留给了他,但这一战他们关宁军也出了不少人和马,此时损失已经不算小。
饶是有着大清国的关系,他们买马并不贵,可这种干消耗,只出不进,就算再财大气粗,心里恐怕也不会好受了。
更别提吴三桂此时可不怎么富裕。
片刻,吴三桂才拱手道:“摄政王,奴才等汉人,究竟不善用马,而且个人财力也都不甚充裕,这等冲击效果并没有想象中好……”
吴三桂这话很实在,多尔衮听了也是点头。
这便是他信任吴三桂的所在,至少在此时,吴三桂这厮是跟大清国站在一边的,要击败徐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