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如今都是沈昭当家做主,但对待沈昭那位名义上的父亲,秋斓的礼数还是一贯周全。
镇国公沈合荣袭爵没多久便中风偏瘫。
一说起镇国公,人们心里还是铁血铮铮的沈修鸿,至于镇国公世子,人们想起恶名在外的沈昭倒是更多些。
明明是堂堂正正的国公爷,沈合荣却仿佛从未曾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
秋斓的圆子搓得仔细,还正忙着比对大小。
那头的镂月便忙不迭进门:“夫人,国公爷的早膳还没进,纹丝不动全退回来了。”
“院里的下人说国公这会子还没起来。”
“这个时辰还没起?”秋斓不免得也疑惑起来,正要带人去再看看,又一波下人便忙慌慌寻她。
“夫人,不好了,国公爷殁了。”
“国公昨晚上吃了半杯雕梅酒,今儿早晨迟迟没起,谁知推门看去那时候,国公都已经僵在床上了。”
曾经风流倜傥前呼后拥的沈家公子落得个口歪眼斜的下场,更是被小关氏折磨作弄,又是毒药又是欺侮,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他这三年来没有一天过得安生,但他又偏偏是个命硬的,说什么也没如了小关氏的意。
如今好不容易迎来关氏姐妹倒台,沈合荣总算是久难见天明,眼见得颐养天年的日子近在眼前。
谁知偏偏就这么个节骨眼上,沈合荣腿一伸,眼一瞪,找了个寻寻常常的夜晚自个儿驾鹤归西了。
天气日渐炎热,停灵多有不便。
沈昭于是做主从简了丧仪,生前花天酒地流连于喧嚣之中的沈合荣死后倒是安生了一回,他身边再也没有了弹唱的伶人相伴,甚至于孤寂到无人合葬。
临到下葬封棺前,沈昭命人重新开了棺。
宏毅方低声禀道:“爷安心,国公跟郡主六聘的东西全都放在棺材里头。”
“迎娶时告聘祖庙的祷文,纳币的同心结礼帛,财聘的礼单和首饰,如今找得到的东西都已放在这了。”
“好。”沈昭淡淡应声,转而拿出沈合荣的镇国公府印毫不迟疑地一并扔进棺材,将沈合荣与沈家及朱柔宸的联系彻底斩断,“下辈子离我娘远点,离沈家也远点。”
言罢他便再多一眼也不肯去看,只朝宏毅道:“封吧。”
沈合荣自己同他那些曾经迎娶朱柔宸的东西一道儿去做他的孤家寡人,而朱柔宸终于在几十年后得以同沈明苕合葬于一处。
下葬过后的回城路上,秋斓在马车上低头用刚跟德良学的法儿给沈昭打新络子。抬眼一瞥忽看到沈昭凤眸微垂,虽像是盯着哪处看,眼里却是浑的压根没有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