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闻到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苏合香,形成一种惑人的幽香。
但现在他凑得近了,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耳畔,她才感受到了那股浓郁的酒味。顾令颜皱了皱鼻子,没闻出来是那种酒液,伸手推搡他:“徐晏,你走开些,我洗过澡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她听到他闷闷地说了一句,带着颇为浓重的鼻音,直到耳侧传来些许的湿润感时,顾令颜愣了一会,随后蹙了蹙眉。
她去掰他扣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掰,一字一顿地说:“不要这样,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住这些。”她知道徐晏现在对她很好,但却不想去接受。
怕自己一旦接受了,局面愈发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去。
顾令颜想要向后退,却又被他给紧紧地搂住,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闭了闭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悔恨。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因此而受尽了委屈。
徐晏松开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掏出了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是赔你的那个绣了红梅的帕子。”
顾令颜垂首,接着那一定点微弱的烛光,瞧轻了那方白色的巾帕,上头绣了一簇红梅。很普通的红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有一点粗糙,针脚也不细密。
只是勉强能看入眼的程度。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去岁夏末在九成宫的那个傍晚,那日的霞光很美。九成宫建在天台山上是为了避暑,山下又有杜水缓缓流淌而过,明明是夏日,晚上的风却是透骨寒。
虽时隔了这么久,她也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帕子不是她绣的。
“那我的那个呢?”本来早都快将这件事给忘了,现在被他给扒拉出来,顾令颜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徐晏耷拉着脑袋,闷声道:“那方帕子被弄脏了,我还不了你了,就另外赔一个给你。”
昏暗的灯光将那原本白皙的一片绮映成了暗色,顾令颜的目光放在那簇红梅上,淡声道:“算了吧,不怎么好看,我也不会用的。”
她用的帕子香囊一类的小物,都是自己房里的侍婢做的,个个都心灵手巧得很,这样的帕子只能勉强看得过眼,即便在家里她估计也是拿来擦桌案。
屋中虽不亮堂,但她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人眼中的亮光少了许多,眸子一下子暗了。他垂眸看了自己的手半晌,就在顾令颜以为他要略过此事时,却见那人微红了脸,轻声道:“是我绣的。”
那声音很轻很轻,但却又无比清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顾令颜恍惚了好一会,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在晃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