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卫所兵力有限,暂时只能扼守关卡之地,所以上面着令各地县衙警惕戒备。其实说白了,这纸公文就是告诉各地,由于兵力有限,现在上面只能管些紧要地方,你们自己提高警惕,若有倭寇踪迹,可报上来,至于会不会派人过来,要看情况,也就是说自求多福。
“其实你这么警惕也无错,定波太平已久,从来被上面忽视,若是真有倭寇流窜到定波,咱们也只能自救。”
钱县令感叹了一会儿,又道:“这样吧,从今日起,重点把守城门,往来进出之人都需盘查,以防有倭寇混入。至于城外——”
他停顿了一下,道,“你看人手是否充足,如果不够,还是把警示发到下面各镇村,让他们自己提高警惕,若有倭寇踪迹迅速报上来。”
其实每个上位者做法都一样,以明州府的立场来说,哪里紧要自然着重哪处,于钱县令来说,下面的村镇不重要,重要的是县城。因为若是城破,他这个县官首先就跑不掉,即使当时不死,失城对地方主官来说就是掉头的大罪。
所以钱县令这番言辞,明显是在告诉薄春山着重点应该在哪里。
不过确实也管不了,所有民兵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百人。即使加上三班衙役,总数不过几百人,又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县方方面面严防死守起来?
薄春山到底以前不过是个市井之徒,哪里接触过这种上位者的‘大局观’,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将大局之下的残酷纤毫毕现展露在他面前。
他情绪有些低落。
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被顾玉汝发现了。
“怎么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些日子薄春山中午几乎不会回来,都是在外面一忙就是一整天。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命才最重要?”
他无缘无故,不会问这种问题。
顾玉汝想了想,道:“只要是人命都重要,虽说人命不分贵贱,但在很多人眼里,有些人的命就是比别人要重要。就好像现在若是有什么危机,在保护钱县令和普通百姓上,衙门里的人肯定会先保护钱县令。就比如我和其他人一同陷入危险,若是你,肯定会先来救我。”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之前你还在开解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怎么现在倒自己想不开了?人力有穷时,你是人,不是神仙,也有做不到的事,你明明知道开解我,现在反倒自己钻起牛角尖。”
可不是如此?
比如说问出这个问题,比如说闹出存了许多石头这种有些可笑的事,这些日子薄春山看似挺正常,其实心中也有焦虑,这些焦虑就通过这些事反应出来了。
“你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他有些失笑,也有些惆怅,把钱县令说的话,以及通过递铺传来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