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过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这回坐在了前堂。
服务员送上菜单, 谢栗还没接到手里, 就被谈恪抽走,重新递回到服务员手里:一碗味噌拉面。
谢栗表情都变了:我不
谈恪立刻转头:不什么,你不想吃?
他的语气冷而硬, 逼得谢栗生生把抗议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程光坐在谢栗旁边, 已然发觉这气氛不大对劲。他也飞快地点了一碗面, 赶紧把菜单递回去。
面端上来,谢栗皱着眉头, 表情极为艰难,每一条面部肌肉都大声控诉着他对这碗面的拒绝。
他不喜欢味噌的味道,上次和谈恪来这里尝了一口就不要吃了。
谈恪分明是故意的。
旁边的程光吃得唏哩呼噜,谢栗举着筷子挑针绣花,半天咽不下去一根面。
谈恪不理他, 只看程光吃完了,立刻叫服务员来结账。
程光刚掏出钱,谈恪已经冷着脸把卡递了过去,他只好默默地收起钱包。
服务员送回信用卡时,谢栗仍没有吃完。
他又累又饿,还要对着一碗讨厌的东西和谈恪的冷脸。他的脾气也上来了,筷子一扔:走吧,我吃完了。
程光还想说点什么,哪料谈恪闻声抬腿,站起来就往外走。
这下程光再瞎,也看出来这两个人在吵架了。
回程的路上,座次奇妙转变。
谢栗拉开门一屁股坐到后面去了。
程光左右看看,实在不好意思真让谈恪坐在前面开车,只好拉开门,自己坐到副驾驶去。
谈恪恍若不见,一路和程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学习忙吗,任务多吗,学校食堂饭菜怎么样。
大总裁心机重得要命,忽悠别人贱价打包出售资产时的那点心眼,全用在了常年泡在象牙塔里的程光身上,一句一句地往外套话。
程光哪里是对手,实诚得宛如一个实心球,有问必答,还额外赠送举一反三。
谈恪问他食堂饭菜质量,程光顺嘴说食堂卖的牛奶只有一个本地小牌子,有股子怪味,大家都不喝。
谈恪问他吃饭方便吗,过了时间还有没有饭,程光说方便方便,外卖能送进学校,放眼兰城的学校只有他们有这福利,中午晚上经常叫个小烧烤辣米粉,白天免费,晚上五十起送不要太方便,谢栗他们一个楼的经常凑一块叫夜宵。
程光使尽浑身解数想活跃气氛,可万万想不到正把自己的师弟往坑里越埋越深。
谢栗坐在后座,盯着程光的后脑勺,恨不得拿书包给他套头上。
总算到了兰大门口,谈恪把车停在不显眼的街角。
程光连连道谢,和谢栗打个招呼,一个健步跳下车。
谢栗坐在后面,拖着包板着脸,挺着小胸脯,雄赳赳气哼哼地伸手去拉后座车门。
一拽,没拉开。
再一拽,还是拉不开。
你干什么去? 谈恪坐在前面,冷冷地开口,话都没说清楚,你去哪?
谢拉着车门开关撒气,拽得吧嗒响:你开门,让我下车!
谈恪压着火气,指指副驾驶:栗栗,你坐过来,我们谈谈。
谢栗脖子一梗:谈你为什么故意给我点味噌拉面吗?
砰。
谈判破裂。
谈恪摔门下车。
车身被关门的力道震得微微一晃。
谈恪拿着钥匙开门,坐进后座。
谢栗见状,赶紧伸手去拉门,谈恪立刻飞快地按下钥匙。
高手过招,手快有,手慢无。
车门又被锁上。
谢栗简直要被这种骚操作气炸了。
他起身从中控钻过去,越过驾驶席去按驾驶席那一侧的车锁开关。手指还没触到按键,又被人拖了回去。
他气得大喊: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下车?!
谈恪一只手轻松地箍着谢栗的腰,另一只手顺势搂住两条细腿,硬是把人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小骗子,骗了人就跑。 谈恪气得咬牙切齿,你自己说骗我多久了?
谢栗的脸上一点不见心虚,他还觉得气得要命:那能算骗吗?
谈恪气极反笑:问你吃饭了吗,你说吃了。 他伸手在谢栗屁股上的软肉掐了一把,你吃了吗?叫你吃早饭要有鸡蛋牛奶,每次你都说吃了。现在你再说,你吃了吗?
谢栗眼见逃不掉了,破罐子破摔,别着头,像个义士:我没吃,我不爱吃,以后我也不想吃。你非要管,我说没有你又要训我,你以为我愿意骗你?
几句话堵得谈恪哑口无言。
这小骗子看着乖顺,其实牙尖嘴利,不光能噎谈启生,还能噎谈启生的儿子。
谈恪气不打一处来:管你是不是为你好?
谢栗嗤之以鼻:你干嘛非要管这个?我又不是傻子,好不好我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简直说得狼心狗肺。
谈恪生平头一次体会到被气得两眼发黑是什么体验。
谈恪的脾气很难用好或者不好去形容。
一个庞大规模资金的管理人,一个常在谈判桌上博弈的投资人,最基本的修养是保持冷静。
谈恪也很久没有真的动怒过了。
但他此刻突然明白了当年他爸看到他不及格的卷子后,不顾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他的心情了。
总之一句话,他谈总,现在也想打自家的崽子了。
谢栗还在气头上,撒完气还没想好后面是怎么个说法,突然被人拉着腿掐着腰,紧接着天旋地转。
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钢筋铁骨的手已经死死按住他的背,两腿也被谈恪股四头肌发达的大腿压得一动也不能动。
接着他屁股一凉,迎来响亮的一巴掌。
第一个巴掌谢栗生挨了下来,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他呆过的那家福利院比较文明,是不流行用打来教育孩子的。
同龄人熟知的类似于皮带炒肉丝或是男女单\混打 这种家庭活动,对谢栗而言只是一件遥远的别人家的事,他偶尔还会拿这个来安慰自己 -- 没爹妈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挨打。
谈恪是真的打,掌下带风,掌掌到肉,绝对不是和小男朋友玩情趣的。
谢栗挨到第二下,疼得立刻开始掉眼泪。
他两只手无用地扑腾几下,同时还顾着这是在马路边,不敢在车里闹腾怕引人围观,压着嗓子干嚎:谈恪你凭什么打我?
谈恪不理他,连续揍了四五来下,眼见谢栗的屁股是真的红了,这才停手:你知道错了没有?
这个问句很经典。
普通孩子经过多年锤炼,这会就该上道儿地连哭带悔,先麻溜认错,结束肉体之苦再说。
但谢栗一个石头里蹦出来泥猴子,显然没有这种经验。
他一个二十大几的人还要被人按在腿上大屁股,屈辱和委屈一块涌上心头,梗着脖子拒不投降:我错什么了?你是神经病吗?打人犯法!我要报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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