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半晌才说:溜须拍马,这是在讨好本宫?
是的啊,殿下是国之栋梁,若殿下出事,才是满朝文武和百姓们最担心的事,臣也担心。
闻言,萧未晏神色动容,睨了他一眼: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良久,他不耐烦地说:怎么还不退下?
殿下可是还要偷溜出去?方勤走到他面前,又看了一眼城墙,要彻底封住我的嘴也不是没有办法,殿下直接将臣也带出去,臣就是共犯了。
萧未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哼了一声,手搭在他的腰上,下一刻就将人带了出去。
方勤紧紧地捉住他的胳膊,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却恍若永恒就在这刹那。
多谢殿下,只是不知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呢?
随处走走。萧未晏说着就独自往前,往偏僻的方向走去,偶尔传来人群的声音。
良久,他顿了一下脚步。片刻,身旁就站了一个人。
方勤扭头看着他,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殿下是在特意等我吗?
萧未晏没回话,两人并肩往前走。方勤没有再多话,也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奇怪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方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得的脸红了:这真不是臣故意的。
话音刚落,他就眼睛一亮,三两步走到前面的馄饨摊前:老板,两碗馄饨。殿萧公子,你也来尝尝吧。
萧未晏皱眉,瞅了一眼这脏兮兮的桌子,最后还是坐下。
两碗馄饨很快就好了,方勤大快朵颐起来:好吃的,公子快试试,晚膳肯定没吃好。
萧未晏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一不小心就吃完了一碗,最后拿出一锭银子放桌上。
方勤摸了摸肚子,回去的路上,忽然问道:殿下心悦丞相千金吗?
萧未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谈不上,不过这事多少有些自责,若是早点成亲,她也不至于出意外。
方勤低头,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半晌才问:那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去西北。萧未晏顿了一下,盘族人又来犯,本宫将去亲自出征。
方勤借着灯光认真地看着他:臣忽然就有点舍不得殿下了呢。
萧未晏挑眉:什么意思?
殿下一离开,我又去和谁斗嘴呢?他蓦地苦笑了一下,将心思按捺住,没想到当时情急之下的建议竟真被听进去了,也不只是笑自己愚蠢,还是笑这命运弄人。
呵,本宫就知道,你这人没安好心。萧未晏嗤道。
这倒是实话,臣的心确实没安好心。
直到回宫后,萧未晏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索性不再琢磨,这方勤最近是越来越不对劲,偶尔说些话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出征那天,满朝文武都来送他,只除了方勤。
他一身戎装,披着一件红色披风,器宇轩昂地接过帅印,率兵出城。城外经过一处凉亭时,见前方一个红色身影,问身边的下人:前方何人?
启禀殿下,是方大人,说是来送行的。
他皱眉,啧了一声: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说着,他牵着马加快了步伐,随后下马走到长亭中,桌上摆了一壶酒。
方勤走到他身后,行了个礼:臣方勤特来送殿下,愿殿下凯旋归来。
他回头一看,不禁愣了一下,平日喜爱穿素衣的人此时穿上了一件大红外衣,衬得整个人白玉无暇,一点也不像来送行的,倒像是即将拜堂成亲的方大人。
多谢。
方勤笑着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殿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如和微臣喝了这杯酒。待殿下平安归来后,臣必誓死效忠殿下,绝无二话。
萧未晏挑眉,意识到这是杯求好的酒,便接了过来。事实上,他也算不上真的讨厌这人。
酒杯撞出叮当声,方勤闭上眼睛仰头一饮而尽,又从怀里拿出一杯玉佩,郑重地说:这是我们方家祖传的平安符,想赠予殿下,愿你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萧未晏没料到他竟连传家宝都拿出来了,正想推拒,又听他说:殿下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如送臣一个信物,平等交换。
他想了想,不忍辜负对方的好意,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交过去:这是本宫十岁生辰时,父皇赏的,你要保存好,若有半分损害,拿你是问。
臣遵旨。方勤双手接过。
军队已经越来越远,萧未晏往前走两步,侧头说:方无闲,你别天天待在那个翰林院,听说父皇多次想提拔你,都被你拒绝了。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待本宫回宫后,可不想跟个小编修做朋友,我需要的是强大的左膀右臂。
方勤挠了挠头:那说好了,殿下平安归来,臣便不再只是个小编修。
萧未晏转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蓦地发现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还未细究,马儿已经开始往前去追随队伍了。
方勤坐在亭中,捏着手里的玉佩,一直呆到了月亮升起,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府。
这一别,就是三年,中间两人会有书信来往,但并不频繁,只有每年年关时,他托人送点方母亲手做的糕点和一份书信。但哪怕是相隔两地,他对战场上的情况也了如指掌,隔三差五就去兵部问一下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