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之事就此耽搁下了,不过秀女既然不能选了,可是朝中大臣却在民间搜寻美男子,或是将自己的女儿献入宫中的大有人在。
下了早朝,萧彻心中思虑着陈青的病情,退朝后便直接回了东暖阁。
御撵之上,绫罗为帷幕,锦褥为坐垫,前二后二各两名太监抬着,最前头两名御前太监开路,最后头四名太监跟随。刘朝钦跟在御撵一侧,手持拂尘,途中遇到的太监宫女见到御撵,皆退到两侧跪拜行礼。
积雪铺路,抬撵的太监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出点差池。
却不想走到那华清池时,一只雪白的肥猫从一旁的绿荫处窜了出来,抬撵的太监被惊了,竟都停在了原地,一脸惊诧的看着。
昨夜照料了陈青一夜,竟是一夜没合眼。萧彻坐在御撵之上,一手抵着额头正闭目养神,御撵却突然一阵轻晃,随即停了下来。
萧彻缓缓睁开眼睛,姿势不变:怎么回事?
见帝王问,刘朝钦便朝前头走去,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只雪白的肥猫。刚要吩咐太监过去将那猫处理掉,一旁却又窜出了一个身影,个子修长身着红色锦服,这是乐府舞姬的衣服。
何人胆敢惊扰圣驾!刘朝钦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人,走过去将那肥猫抱在怀中,怒斥着。
那人似乎才发现面前的御驾,眸中带着慌乱与震惊,忙跪下来:奴才拜见皇上。
那人一开口,刘朝钦才发现他竟是一名男子。男子一身红衣,怀中抱着雪白的肥猫,明眸皓齿,跪在雪地中,竟是美如冠玉。
刘朝钦看了眼御撵上的帝王,随即正准备出声斥退这个奴才,就见着御撵被放了下来。刘朝钦忙走回御撵边:皇上,是个奴才将白猫放了出来,惊了圣驾。
萧彻透过帷幕,看向前方那个跪在雪中的红色身影:朕瞧着那只猫好像是婀娜国送来的波斯猫?
刘朝钦回:正是。
让他退下吧,回暖阁。
是。
没一会儿,御撵便又缓缓前行,御撵经过跪在地上的红衣男子时,帷幕突然被风吹开,萧彻坐在御撵上便瞧见了那红衣男子的面容,眸中微动,抬起食指敲了敲御撵,御撵便停了下来。
萧彻看着那跪拜的男子问:你叫什么?
那男子似乎十分惊讶帝王会询问自己的姓名,忙磕头回答:奴才虞世南,是乐府的宫仪。
宫仪,指的便是宫中的舞姬。
哦。帝王目光从虞世南身上挪开,随即吩咐了一声,御驾便又缓缓的向前移动。
待回到暖阁时,小于子刚端了药进来。看到暖阁内的帝王,忙跪下行礼。
萧彻问:你家大人可好些没有?
小于子因着陈青生病,而帝王还未责罚自己而心惊胆颤,小心翼翼的回答:大人早上起来,热病已经退了,只是精神却仍旧不是很好。
小于子手中端着木案,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药汤,跟在帝王身后,走入了暖阁的内室。
屋内陈青身上披着外衣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看着露在被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也不知想的什么,萧彻一行进来竟也没有发现。
还是小于子唤了一声,陈青才会过神来,随即却咳嗽了起来。
萧彻眉头微皱,走到床边,抬手在陈青背上拍着: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陈青咳的身子颤着,好半天了才停下来。萧彻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气,忍不住便又想训他:明明都同你说了,竟是将朕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如今受这份罪,也真是你自找的。
陈青刚咳完,精神更是蔫吧了,听到萧彻的话,也没有力气同他辩驳。陈青一不说话,萧彻便又觉得自己未免说的太过,如今他正病着,自己还如此说,不由的又有些傲恼。
将木案上放着的药汤拿了过来,用汤匙在药汤中搅了两下,散了些热气:喝药。
陈青瞅了眼那黑乎乎的药汤,还没喝,光闻着那药味儿就知道有多苦了。
看着递到唇边的汤匙,陈青苦着一张脸,十分的抗绝:我不要喝,太苦了
良药苦口,喝了药病才能好的快些。
汤匙凑近了些,陈青将脸侧开,那汤匙被碰到便洒了些药汤出来,染在了陈青白色的亵衣上。
萧彻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朝一旁吩咐:去寻些去苦的蜜饯来。
一个奴才领命退了下去,刘朝钦在一旁递了一块干净的锦帕上来。萧彻拿了锦帕,随即细细的擦着陈青被染了药汤的亵衣。
蜜饯很快便送了过来,萧彻看着陈青开口哄道:乖,听话,喝了药吃个蜜饯便不苦了。
今日陈青却不知怎么回事,若是往常,帝王这么说了,即使苦他也忍着喝了。可现在,帝王哄了半晌,却也不见他同意,竟是倔的很。
不喝不喝,这么苦的药谁喝的下去。
劝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萧彻心中恼极了,但眼看着面前的人苍白的面色,心中又念着他如今在病中,便将怒火压了下去。
声音却低了几分:如何喝不下,朕陪着你喝,可好?
刘朝钦在一旁,见着皇上要喝那碗中的药,开口阻止:皇上
无碍。
萧彻舀了一汤匙,眉头都不皱的喝了下去。随即又舀了一勺递到陈青唇边。
陈青只是因着生病,心情不甚好。刚才不过随口说了个推辞不想喝药罢了,没想到面前的帝王竟然陪着自己喝。
看着萧彻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药喝下,陈青自然十分的震惊,但随即却又十分的疑惑。他究竟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的好。好到让他有事产生了错觉,面前的帝王好似是深爱着自己一般。
可是书中种种,却又让他很难相信,一个对待原主如此残忍的人,如今会喜欢上自己。但如果不喜欢,他又为何要这么做,他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萧彻看陈青没张口,催促:听话,张嘴。
陈青张口将药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间蔓延,陈青不由的皱起眉宇,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欲望将它咽了下去。
看着陈青那副模样,萧彻不由的勾起唇角:待喝完了再吃蜜饯,不然你更觉得苦了。
又喂了一勺到陈青嘴里,萧彻才自己喝了一勺。如此,待碗中药汤见底,萧彻才拿了蜜饯放入陈青口中。
药喝完,萧彻便又开始说陈青:既然怕苦,怎么还总不长记性。在开春之前,你不许再去找萧越。
陈青口中含着蜜饯,一听萧彻的话,不满的回答:这又不干越儿的事,怎么可以怪他。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是我没听你话的。
一听陈青的辩解,萧彻却是被气乐了:你还知道没听朕的话,你说说,你哪回听过了。
这陈青支支吾吾,一回想,似乎萧彻说的也没错,自己总是将帝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不过那也是因为萧彻对陈青十分宽容的原因,才让陈青越来越有恃无恐。
看陈青答不出来,萧彻哼了一声:看来朕对你真的是太过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