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欢盯着杯中寥寥几笔、姿态尽出的牛奶兰花,想了想,这小娘子的比附,还真是贴切。
“瓯茶,你颇能触类旁通,讲解又让人一听便懂,学坊不如再开一门煎茶点茶与制作胡豆饮子的课,你来教。你看沈子蕃,比你还小上一两岁呢,也做授课先生。”
姚欢提到这个茬儿,也并非霎那间心血来潮。
她观察了一阵杜瓯茶,发现她心思周密、机灵麻利的同时,其实不太爱出风头。
譬如今日,给端王和开封府老爷送绢花和女眷所用的缂丝茱萸囊,乃是这姑娘事先提醒姚欢的,可见她深谙迎来送往、伺候贵人的路数。
但方才众人参观学坊时,瓯茶并不往姚欢身边挤。
教书也是育人,师傅的品性顶要紧。若身负一技之长、又有兰竹风骨,只在学坊里管总务,可惜了。
杜瓯茶得了姚欢由衷的夸赞和兴冲冲的建议,回应的口吻,仍如这些时日表现的一样波澜不惊:“承蒙娘子青眼,只是,瓯茶须先依着高主簿的吩咐,助娘子将学坊的诸般事宜捋顺。其后,若是端王府对我有旁的安置,瓯茶自当遵命。”
姚欢即刻意识到,自己又现代人思维上脑了。此世的大部分女子,很难有自由的身心,也就很难与后世白领金领一样自主跳槽,决定将来的职业道路或者生活轨迹。
高俅送杜瓯茶来时,对她出言挺客气,但她的身份,毕竟是端王府的仆婢。
这姑娘才及笄之年,那张莹白光洁的鹅蛋脸上甚至还留着几分稚气,但一开口有种老练的聪明,三两句地,就将意思点透了。
姚欢讪讪失笑,一时不知再寻个什么话头,只低头喝一大口手中的“拉花拿铁”
杜瓯茶看看门边的铜漏,恭敬道:“娘子早些回吧。”
姚欢道:“不急,我还要召集几位师傅开个会。”
“开会?”
“哦,就是坐在一处商议商议,往后诸般事宜,学艺上的进阶奖惩,接不接达官贵户请制缂丝与丹青的单子,许不许由师傅带着出去演奏丝竹、唱诵礼乐,这些都得白纸黑字写下来,存作学坊的坊纪坊规。我们虽是学工艺、算学、药学的场子,也须和国子学、太学一般,有个官学的样子,莫教外头轻视了我们。”
杜瓯茶对姚欢的个把用语觉得陌生,主要意思却能听得明白。
她隐约觉得心里头不知何处,似乎一热,但那几分崭新而陌生的意气不及澎湃,就被她及时抑制下去了。
杜瓯茶斟酌语气,关切地问道:“今日重阳,娘子不必回宅,张罗着下人准备晚膳么?”
姚欢抿嘴道:“我夫君会准备,他的庖厨手艺也不错。”
“喔,就是方才陪简王来的邵提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