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王犁刀与姚欢一番对话,几个来回间就咂出了其中的关系。
开封府下辖开封、祥符二县。
开封府的府尹林希,乃是新党章惇一派的,而系官田产大量抛荒之事,皆是元祐旧党的残余势力在向官家告刁。因此,开封县县令的上司林希,将章惇名下产业里的某个护院,调拨来开封县干苦力,无甚奇怪。
既然这壮汉说来仍是章惇和林希的人,曾布的儿子又怎会热络待见呢。
果然,曾纬淡淡向王犁刀点点头,忽又笑容闪过,作了和煦之色道:“这位郎君,日已西斜,吾等还要驾车回城,若要叙旧,不如改日?”
王犁刀也不是个憨傻蠢愣的,忙道:“是,是,不好耽误官人和娘子,俺将这些兔子麂子扛上车子,就告辞。”
……
回程的马车上,曾纬恢复了柔情蜜意。
“倦么?”
他一边问,一边执起姚欢的手,放于风袍里焐着。
“不倦。”
“喜欢今日的雪景?”
“嗯。”
“待到了青江坊,让高俅多拿两只野兔给姨母。”
“嗯。”
“后头一旬,父亲或常要考较我的省试准备得如何,我须走读国子学,恐怕来寻你的次数要少了去。”
“哦。”
曾纬眉梢一挑,佯作恼了:“我说了这阵子话,你不是嗯就是哦,怎么,游山玩水一番,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兔子肉也涮与你吃了,你便又冷冰冰地待我来?”
姚欢无语道:“我哪里冷冰冰了,我只是嘴笨,不像你满肚子艳词小令。吾二人中,有一个会说情话,不就够了。”
曾纬撇嘴笑了,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却亦再无逾矩之举,只由她安静地偎在肩头。
姚欢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思绪比马车的轱辘,转得还欢。
她穿越带来的唯一金手指——那些小龙虾以及它们的第一代幼虾,已经进入冬眠。这还亏得邵清提醒她,蛤蜊是要在泥摊下冬眠的,这鳌虾可不能就任由其卧在院里的鱼池中、瓦砾下。姚欢于是和汝舟去挖了好些河泥来,堆满半个鱼池,又在饲料里多加了几次猪肠上或猪腰子上剥下的油膜,果然小龙虾们大约摄入了充足的蛋白质,开始打泥洞,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