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宁拉着他往房间走去。
他温柔询问:你垫了几层?脚疼不疼啊。
可疼了。封如故熟练地对自家师兄撒娇,大舅哥能受累抱着我走吗?
常伯宁没说什么,一低身,将封如故打横抱起,还特意护住他的头,避开了栏杆。
师兄弟二人自幼亲厚,封如故视常伯宁为父为兄,被自己爹和哥哥抱着,在他看来没什么丢人的。
他回过头去,看向如一,见他冷冰冰的眼睛,想,果然还在生气。
他暗喜自己在他心中讨人厌的程度正在直线上升,想必假以时日,那点似有还无的情愫早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他心里松快了一点,却又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失落。
如果到了他真的厌恶自己至极的那一刻,他怕是就真的彻底与自己成为陌路了吧。
他们有缘做了四年父子,后来,又做了十年陌路人。
再见面时,孩子已不是那个孩子,而是多了些叫人说不清楚的东西。
如果再度沦为陌路的话,他就再没办法同他一起笑闹,逗弄他,欺负他,也无法同他在遇到事情时,彼此心有灵犀地一点头,就能心领神会了吧。
但他的理智很快又占了上风。
何必惋惜?就这样吧。
封如故抬起手来,笑眯眯地同如一告别:媳妇儿,回见。
如一:
封!如!故!
他为何能躺在义父的怀里,还笑得那般开心?!
偏偏在旁,罗浮春由衷地叹了一句:师父与师伯真是感情笃厚啊。
师兄弟嘛。桑落久软声道,就像太师父与太师娘,都是师兄弟,日夜相处,又同甘共苦,很容易生出别样情愫来的。
罗浮春笑道:也未必!就像我与你,就大不相同!
桑落久负手看他:是吗?
罗浮春揽住他的肩膀,大咧咧地拍一拍:当然,我们可是最亲的兄弟,只比血亲差一层呢。
哦桑落久笑靥温和乖巧,但在落久心里,师兄更胜血亲呢。
罗浮春一顿,这才想起桑落久所谓的血亲做过的一干懊糟事情,心里一软,更疼了这师弟几分:好啦好啦,莫要多想,如果你愿意,你大可以将我视作你亲生的哥哥!
多谢师兄。
桑落久仰起脸,看向如一,笑意盈盈:不过,事有万一。如一居士曾认师伯做义父,有朝一日,说不准要亲上加亲,叫师父一声干娘呢。
第88章 洞箫箜篌
如一:
如一简洁道:你们早些歇息。
言罢, 他用力地拂袖而去, 垂落的袖口挡住了他紧握着的拳。
送走如一,罗浮春与桑落久回了他们的房间。
罗浮春看桑落久心情不差地铺床放水、眼里淡光熠熠的样子,心情也不自觉跟着好了起来:笑什么?
桑落久:因为遇到了有趣的事情。
罗浮春在床沿坐下,好奇心十足:什么有趣的事情,跟师兄说说看?
桑落久温驯道:人生在世, 总要找一些愉悦的事情做,个中快乐, 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呢。
说着,他跪在被子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将一只手抵在罗浮春微分开的膝盖中间:比如和师兄在一起,落久就总是感到愉悦。
若在以往,罗浮春定然不会对这简单的一句话胡思乱想,一笑而过便是。
然而, 桑落久关于风陵师兄弟的高论言犹在耳
罗浮春心陡然乱了一瞬, 再看向自家小师弟时, 突然就不那么坦然了。
为掩饰尴尬, 他大力拍打着桑落久的肩膀, 勉强笑道:这是当然的,你我是兄弟嘛, 待在一起, 总该是快活的。
桑落久跪坐在他面前, 笑微微的:是。那落久可否先去沐浴?
罗浮春:啊嗯。去吧去吧。
等桑落久跪在他面前,把上面的领口解开两枚扣子,罗浮春才意识到这情形好似有哪里不对,猛然弹起,又一头撞上床框雕花,立即痛得蜷了起来。
桑落久给他揉脑袋,笑说:师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我们同床共枕,起居共沐,又不是一日两日,师兄作这般反应,倒是吓着落久了。
闻言,罗浮春顿感歉疚,一边疼得吸气,一边安抚受惊的小师弟,道自己无事。
待桑落久带着一脸莫名愉悦微笑转入屏风后,罗浮春以手扇面,想,他是不是该找个道侣了。
另一边,海净与如一住入了同一间房。
在无人处,如一总算换回了雪白袈裟,一头乌浓长发解散,端坐在榻上,低头翻书。
海净偷眼看他,只觉奇异。
他家小师叔,算是寒山寺中的异类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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