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还挺听话的,带着两个弟弟就去了北岗村。
二妮没去北岗村,她去了公社的办事处。
这两天正好有妇联的人在这边做宣传,反正就是宣传妇女独立之类的。
二妮到了公社,她之前听安宁描述过妇联的那位梅主任长啥样子,过去看到一个穿着列宁装,梳着齐耳短发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再看她鼻子中间有一个痣,二妮就确定这位是梅主任了。
她看到梅主任走过来,扑通一声就给跪下来。
“同志,你这是干啥呢,赶紧起来。”
梅主任去拉二妮,二妮硬是不起,一边哭一边道:“领导,你得替我做主啊,我活不成了,你们要是不管我,我就去死,我就去跳河。”
办公室的人都吓着了。
一个个的过来劝二妮。
梅主任用了挺大力气把二妮拉起来:“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有啥困难就和我们说,这么些同志呢,肯定能帮你解决。”
二妮顺势站起来,旁边有个年轻的姑娘给她端了一杯水。
二妮捧着热水跟姑娘道了谢。
她又看向梅主任:“同志,我是真过不下去了,我从小就是黄莲水里泡大的,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我都挺了过来,我原来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可听了妇联同志的宣传我才知道,我还能有另外一种活法。”
梅主任愣了一下:“你慢慢说。”
二妮抹了一把泪:“我是生在旧社会长在旧社会的,连我和我家那口子在一起都是包办婚姻,婚前,我根本就没见着他的人,也不知道长啥样子……”
梅主任听二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苦。
安宁教过二妮的,二妮努力的记了好几回才把这些话给记住,她现在一股脑的说出来,一边哭一边说,眼泪往下掉,急的额上也出了汗。
在二妮的诉说中,她是真的很惨。
她是家里的二姑娘,生下来就不受重视,她奶活着的时候就重男轻女,不待见她,成天对她非打即骂。
后头家里添了男娃,她的日子才算好过一点。
可没等多久,灾荒就来了,一家子逃难,在路上她都差点被卖了,那个时候饿的啊,真是丢了多半条命。
好容易逃难出来,等到生活安定了,她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家里人觉得郑家条件还算不错,老两口也是老实本分的,都没问她的意见,就把她嫁了过去。
她这一嫁过去,真是掉进了火坑里。
她嫁的男人不但不干活,还成天的搞东搞西,一不顺心就打她。
二妮说到这里,还挽起袖子,让大家看她胳膊上的伤痕:“这是他刚才打的……他在外头搞破鞋让我知道了,我就说了他两句,他就打我,我公公婆婆也不管,我儿子过来说了两句,他就要掐死我儿子,没办法,我只好拼了命的带着孩子出来,走到河边,我都不想活了,可看到我三个孩子,我……我就想着我走了一了百了,可我孩子怎么办?我爹娘怎么办?我,我让孩子们先去我娘家,我转身就过来,我就是想让领导们拉我一把,让我也能活的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