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阴冥的婚俗,嫁女之后要在回门的午夜办归宁酒。
我爹从我回来,一直忙着通知各个单位取消酒席,只几个知交一块吃吃饭。嘴上说嫌我丢人,其实也是担心人家对我指指点点,毕竟这么重要的宴会,新郎官居然来都没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爹又顺带把阎恪的先祖从上到下问候了一个遍。
归宁宴虽是取消了,有些个不该来的人还是会来的。比如说我那位成亲不久的表妹一家。
说起来这位表妹,长得美、会打扮,气质佳、仪态正。
这似乎没什么毛病。
可我这个表妹有个不讨喜的嗜好,老爱跟人比较。
可能是年纪相仿,背景相似,又一块儿长大,她尤其特别爱跟我比。而且什么事都要比,比她好一点儿,就捻酸带醋,差一点儿呢,就给你落两道同情的目光,话是安慰话,就是听着让人难受。
幼时学堂,比赛跳远,她输了,非怪旁边的小丫鬟碍了手脚,又打又骂,说她影响了发挥。
她绣得手精致的女工,便成天嚷着,像她这般愚钝的人都学的会,宜姐姐看上去这般灵巧,怎的可能不善女工呢。
前两年她嫁给了蛇王的儿子易灵,据说婆媳和睦,夫妻相敬如宾,过的很不错。
然后我的终身大事就成了重灾区。
隔三差五来我家一趟儿,说说我的年纪,再说我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没人要呢,大睁着杏眼,配着尖尖儿纳罕的声调,指甲点着下唇,真让人疯狂冲动。
我爹恨嫁的一半原因,是受了她的刺激。
一进门,她就带着一大堆礼物,顺带捎来了我爹送我的几个瞪眼,“今日是姐姐归宁的日子,瑶儿特来祝贺。”
我娘命人添了碗筷,热切地拉过她,“你这是做什么,来就来,都是自家人,还送什么礼物。”
“我家相公去苍云海带回来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东西,姑父姑妈不要嫌弃才是。”
我爹称她有心,阿娘拉着她坐在一块儿,背对着她时的面色,可都不怎么愉快。
她笑吟吟地嘘寒问暖后,才道,“说起来,我还未见过表姐夫呢。”
我扶额,“他没来。”
孟瑶一副很替我不平的样子,“表姐夫这也太过分了些,什么事忙成这样,也不能让你孤身一人回来,不知情的外人见了,指不定说什么闲话呢。”
她哎呀一声,坐在一旁的孟铜钱朝我使了个会心的眼色,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预兆。
果然听她道,“我说姑父怎的突然说取消了酒宴,也是,主角都不在,这宴席也办的没意思,徒惹人说姐姐爱慕虚荣,吃力不讨好呢。”
说着转向一旁陪坐着的男人,娇嗔道,“相公。我有点热。”
那蛇族公子体贴得很,连忙掏出怀里的折扇就给她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