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眯瞪着眼睛动了动,“妈妈……”
我激灵地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拉着我的手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我想上厕所……”
金湾县地界小,整个县城也就一座医院一间卫生所。
中心医院规模小,总共两栋楼,今年正筹备着扩建,因而儿科搬到了这栋老式宿舍里。老楼都是一层楼公用的厕所,我举着吊液瓶挽她起来,往过道尽头的公厕走。
走廊的病床竟然也住满了,胡文明也就是长期替潇潇看诊的那位正在查房,那家属拽着他东一句西一句反复的问,嗓门亮得像对山歌。
余光朝我瞟了一眼,猛地就是一个八度高了上去,“诶诶诶,不对呀,她们明明是昨天来的,为什么可以住单间,我们还在廊里冻着呢!”
胡文明一贯温吞耐心,“大姐,您小声点儿,这里是医院……”挑了挑眼镜,看了看潇潇,“这个小朋友病情重,受不得风,这才把她安置在病房。”
“哦!合着她病情重我家小强就不重要了?我告诉你,家里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她拍了把床头旁边打瞌睡的男人,“娃他爹,你醒醒!快醒醒!”
我无心看闹剧,越过她往过道的厕所去,手臂被蛮力一拉。
妇人烫着一头棕黄的卷毛,叫嚣得厉害,“你别走!今天我就要讨个公道!你们这是什么黑心医院,怎么不按规矩办事!”
那男人也起身堵住过道,胡文明过来拉他,“大哥大姐,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是特殊情况才这样……”
那男人朝地板啐了一口唾沫,“我信你的狗屁!你是收了红包吧!哦,你们这黑心的东西,住院费死贵就算了,还搞这些鬼!”
说着闹腾地来抓我的手,对抗间我手里的吊瓶差点摔在地上,我怒道,“放手!你干什么!”
一只手快步接过吊瓶放入我手中,那男人的手被一把擒住。阎恪声音冷淡平静:“放手。”
那男人依旧嚣张得很,下巴一抬,“你他娘的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
阎恪神色不变,目光冷了一道,仍擒着他的手:“放开。”
那男人脸色发青,终于松开了我,转身又换了个脸面,继续朝胡文明叫嚣,“院长呢,把你们院长叫过来?”
阎恪站着没动,在背后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足以让他听见,“有什么见教?”
那男人猛的回头,很是吃惊,那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你、你是院……”
阎恪:“我是。”
兴许是阎恪的气场过于强大,男人眼神露了怯,竟然忘了继续逼问。妇人躲在他身后吞了口水。
阎恪趁火添柴,“所以你还有什么意见?”
胡文明朝阎恪瞄了一眼,又和善地道:“大哥大姐,情况您也瞧见了,这位是我们院长的家属。你若是不满意,可以今天办理出院手续。”
这句话似乎点了一把火,那男人的气焰嘭地一下烧上来,“我呸!这方圆百里要是还有别家的医院,我死也不会来你们这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