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席上,笑道:“怎么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太后派你来做什么的?她现在恐怕在生气吧。”
杨信道:“岂止生气,太后气的脸都变形了。你这件事真的做的太过了啊。陆丽是三朝的老臣了,曾为先帝立下大功,而今他年事已高,只说安享晚年,你却把人杀了。太后能不生气?”
乙浑摊手道:“我不杀他,他就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啊。我对皇上是忠心不二,一心一意要辅佐朝廷。可太后一定要逼我,死到临头,那我也不能俯首就戮吧?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能晚死就不敢早啊。”
他无奈叹道:“陆丽杀便杀了,太后若执意要追究我,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只能鱼死网破啦。”
他饮了一口酒。
杨信听的笑,意味深长道:“你这是在威胁皇上和太后啊。”
乙浑叹道:“不是威胁,只是一点心里话呀。我虽然忠心,可太后若一定要逼得忠臣无路可走,那忠臣也只能别无选择,保命要紧啦。要我说,那世上的奸臣,都是被君王给逼的啊。你要是不肯做奸臣,就只能像屈子、贾生,或商君,落得凄惨不堪的下场啊。我想向太后、皇上表明我的忠心,又怕太后皇上不肯听啊,只能采取非常之道。”
杨信道:“太后自然相信乙浑大人的忠心。皇上得知陆丽死了,气的要杀你,还是太后拦住了呢。太后说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
乙浑诧异说:“太后真的这么说吗?”
杨信说:“自然。”
乙浑忙说:“那请收回我方才的话去。”
杨信笑:“我也相信乙浑大人的忠心。乙浑大人若是真有那意图,就不会将这话告诉我了,对吧?乙浑大人是问心无愧,所以才能如此畅意直言。大人放心吧,我会在太后面前替大人美言的。”
乙浑假装感动感叹说:“还是你了解我啊,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杨信道:“其实乙浑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惶恐。当今皇上年纪尚幼,太后又是弱质女流,总要依靠人来执掌朝政的。就算不依靠陆丽,不依靠大人,也要依靠别的人。旁的人还不见得有大人这样的胆识和忠心,既然如此,太后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太后暂时生气,然长久看来,她还是要倚重大人你的。再者说了,当年皇上和太后,又不是亲生的母子,两宫的龃龉不轻啊,有大人你在,太后对皇上才能拿捏的住。这不是正好平衡了吗?大人若试想,一旦废了帝,朝中还有谁堪扶持,谁又能如此合大人的心意呢?陆丽死了,太后既然肯重用大人你,这便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了。于你,于她,都有好处。大人若真听信那杨涟的撺掇,那才要大祸临头了。”
乙浑心说:“他怎么知道杨涟对自己说了什么……”心惊了一惊,即忘了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