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孤独像个无底洞,紧紧地将她攫住。她感到很害怕,眼前一片看不到光的混沌。
人怎么会死。
他这么年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她可以恨,可以怨,他死了,她去跟谁恨跟谁怨。她的痛苦,又还能找谁去诉说。
那天夜里,拓拔叡清醒了一阵。那时冯凭已经在他床前坐了半夜了。
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她。他已经病的神志不清,几乎忘了他们先前发生过怎样的争吵。他看到她头上有伤口在渗血,用纱布包扎着,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一时伸出手去碰她脸,口中发出低哑的声音,说:“头上怎么受伤了……”
冯凭那一刻,已经干涸的眼泪止不住的再度汹涌而下。
真是对这人没有法子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人这样心痛……她闭着眼,忍着泪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回答。
过了大概有那么半刻的工夫,拓拔叡缓缓地想起一些事。此时两个人心情都很平静,痛苦悲伤都已经过去了,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他叹气道:“你都知道了,是我让珍珠那么做的,你该恨我。这是我应得的。”
冯凭捂住眼睛,免得泪水会掉下来,被他看到。
冯凭说:“我不恨你。”
拓拔叡说:“你别恨我,我只能这么做。”
冯凭失望说:“你的确是只能这样做,一切只为了太子之位可以稳固。”
拓拔叡哀伤道:“傻瓜,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太子先立,你后立,你怎么能保证,如果你生下了儿子,如果你有了和太子争斗的资本,死的就一定是太子,而不是你呢?你是皇后,李夫人已经死了,我只盼着你能待太子如亲生,有朝一日他登基,太子和群臣必定也会都尊奉你的。”
他声音低哑,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气息幽幽地。
“可你是正宫皇后,一旦你有了儿子,这个名分该怎么定?不止太子,群臣也会容不得你。支持太子的人会想方设法要你们母子性命,因为你威胁了太子的地位。也有人会选择支持你,怂恿你放手一搏,废掉太子,自己上位。所有人都会不遗余力地掺和进来,想在这场争斗中分一杯羹。”
“就算你不想走,他们也会推着你走。到那时剑拔弩张,一切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了。到那时连我也控制不了。”
他难过道:“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生死都决定不了,又哪有能力决定你的生死呢?我不想有一天,我必须要在你和太子之间,选择一个让他去死。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谁死,我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这样的争斗会牵扯多少人,有多少人会卷进其中丧命。国家朝廷经受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
冯凭哽咽道:“你别说了。”
她心痛道:“你有你的考虑,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出此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