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稍微心热了一下,很快调整恢复了自然。
李益行礼道:“娘娘怎么到这里来了。”
冯凭略缓下来,柔声笑说:“我倒没认出是你们二人。”她看了看这四壁的佛画,好奇说:“怎么,你们在这里做起了画工吗?”
皇后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并不太有威严,说话面带微笑,非常给人好感。拓拔郁也不同她拘束,笑说:“臣不会画,季棠在这边画,臣陪他看看热闹罢了。”
李益莞尔笑说:“挺有意思的,臣粗通一点雕虫小技,那画工方出去有事忙不过来,我便给替替手。”
冯凭说:“看你画的挺认真的。你们继续画吧,我只是随便看看。”
李益想也不知道说什么,眼下这情景有些尴尬,冯凭如此说,他便答应了一声,回转身继续绘画。只是不好意思再睡在地上了,而是转去画那右上方高处的图案,站立着画。
他重新投入颜料和笔墨中,冯凭就站在后面同拓拔郁说话。
李益一边绘画,一边听着背后他二人的闲话。他们没说什么紧要的,冯凭问起这观音阁修建的情况,资费,还有工匠之类的,拓拔郁十分清楚,便在旁边跟她讲。她说话的声音从后面时不时传过来,李益只感觉如芒在背。李益盼着她赶紧参观完了便离去。然而她一直在那跟拓拔郁说话,总是不走。他被那声音扰动着心,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做事。
过了一会,终于,拓拔郁过来跟他说:“我陪娘娘到处去走走,你且在这里画着吧,晚些我再回来寻你。”
李益求之不得,忙说:“好,你去吧。”拓拔郁便同皇后出去了。
二人脚步消失,李益却也再无心绘画了。
一时心中乱糟糟的,他想着自己方才的表现,太糟糕了,甚至不如拓拔郁从容有度。哪有见了皇后不理,还自顾自做事的……他感觉自己想的太多,实在不乐。那画工回来,他便还了笔回住处了。
冯凭在拓拔郁的陪同下,沿着佛殿间散步,谈些宫中事。大约黄昏时,她再度登上佛塔,去寻拓拔叡,拓拔叡却仍对着那一幅幅壁画入迷,根本就不理会她。冯凭久等他,陪立在一旁,快要站成了个石人,也没有得到他一个搭理的眼神。她自觉没趣,又实在胸闷头晕的厉害,半个时辰之后独自回了住处。
拓拔叡不回来,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地,也吃不下东西。桌上摆着一碗碧绿的粳米粥,几样绿油油的蔬菜。冯凭拥衾坐在榻上,天晚了,宫女进来将那灯碗里添上油,一盏盏点亮油灯。
此时此刻,独自一人,便想起很多事。她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