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晚了,小人像安静地睡着了,连呼吸起伏都不曾有,她终于乖巧地躺在他怀里,像一朵绵软纯洁的云。
粗布裙上殷开了一大片红色的花,妖艳又诡异。宴声想起来她不让他解开衣带,也不肯到他怀里躲着,莫非……
莫非那时,阿瑶就已经中箭了……
少年跪在地上,抱着怀里的小人,止不住地战栗。
多疼啊,他想起以前阿瑶磕破了手指,都要疼得大哭,可她今晚却连哼哼都不曾有过,似乎只是用力抓了他几下。
多疼啊,阿瑶。
她怕哥哥停下脚步,更怕他看到她心口的箭,直接转身回凌王府,那样不好,那样的话,他们谁都逃不掉了。
她忍着剧痛,往哥哥背上贴近了几分。她从小不点的时候就跟在哥哥屁股后头,样样都听他的。
那一次小小的不听话,也没什么的吧,哥哥不会怪她。
宴声暴呵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路上走。掌心的短刀已经微微发热,只有嗜血才能让它平静。
“你不可以再回去。”
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女声,很沉稳,像暮色下的湖面上漂泊着的孤帆。
第50章这特么的,没别的可能了……
迟惊鹿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右手拿着毛笔,写几个字停顿一会儿,很小心,也很认真。
那本《赤溪军志》她没看完,书页是零散而破碎的,夹杂着潮湿的味道,字又都是古字,和她以前在季子星房间里看到的那些书一样,只能勉强认个大概。
但她找到了最关键的几个信息,现在要趁着记忆犹存,把它们写下来,说不定能分析出其中关窍。
盛祁州,陶霏。
这两个名字出现了很多遍,迟惊鹿记得很清楚。
笔端落下这五个字的时候,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即便是有些复杂的繁体,她从没写过,却感到很亲昵。
她的字向来不够端庄,可这两个名字却是越看越好看,像树枝上挂的两颗小红果,是种鲜艳的喜人。
如果不是偷听到爹和二姐深夜里的悄悄话,迟惊鹿会一直以为赤溪军的故事,就仅仅是故事而已。
盛家,盛祁州,绝对不是巧合。
她把这俩中间画了个等号。
过了一会儿,又在等号旁边加了个问号。
书中记载的,和说书人讲的很像,只是多了几个确切的名字,比如那个年少有为的少将军,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唤做盛祁州。
还比如,战无不胜的赤溪军,在江北的最后一役,是胜利了的,以少胜多,震惊了整个国家,更震惊了大权在握的人。
但是这只军队并没有如期回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