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耳畔的风声减缓许多,地面也不再胡乱震颤,糜仲浑身抽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在他面前蹲下来。
“糜仲先生,告诉我,”
李闻寂用指腹轻轻揩去脸上沾染的血迹,“非天殿在哪儿?”
糜仲满嘴都是血,明明浑身都写满了惧怕,却咬着牙不肯说话。
李闻寂轻舒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来,身后那倾塌的冰屋里便有一样东西落在了他的手掌里。
是那支五色羽金凤钗。
“你不肯说,我就只能去问她了。”
李闻寂的声音轻缓,下一瞬,他狠狠地将钗子尖锐的尾端扎进了糜仲的脖颈,一时又沾了他满手的鲜血。
“不……”糜仲痛得浑身颤抖,似乎终于开始慌乱,“你不……她……”
他终究半个字都未露。
但半张脸贴在冰面上,他在这样朦胧暗淡的天色里再这样近距离的望见这个年轻男人的脸。
这一瞬,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古老的殿宇,九重楼阁之上,矗立云端的神像巍峨且神圣,而神像的脸,神像的脸……
他瞳孔紧缩,口中又有鲜血涌出,他满脸惊恐,哆嗦半晌,才艰难吐露出两字:
“非天……”
糜仲气绝,整个寒冰所化的宅院开始倒塌碎裂,李闻寂在凛冽的寒雾里站起身,金丝乍现的瞬间,将姜照一带入怀里,一跃而起。
赵三春也连忙带着贺予星跟上去。
而藏在崖壁上的朝雁早在李闻寂震碎糜仲身体里那颗聚灵珠的时候就已经先行离开。
姜照一在被李闻寂推开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似的,再睁不开,她只能凭感觉判断抱着她的是他,也是凭着耳边的风声,甚至是脚下虚浮的一片,才知道自己身体腾空。
风声不再那么凛冽了,耳边也再没有寒冰碎裂的声音,她双脚落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终于可以睁开眼睛。
可她才睁开眼,就看见李闻寂倒在树下的一片积雪里,脸色苍白,浑身是血。
“李闻寂!”
她连忙伸手去扶他,可无论她怎么喊,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赵三春和贺予星不知道在哪儿,这片山林寂静得可怕,她没有办法,只能勉强扶他起来,半背半拖一般,才把他挪到树下靠坐着。
她用手扫开积雪,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她已经冻得麻木,嗓子也生疼,她只能靠坐在他的身边,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