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父子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
一顿饭吃下来,程光逸和鹿汀说话的次数,比和自家儿子说话的次数还要多。
“新家住得还习惯吗?”程光逸拿起茶杯,沉声问话。
鹿汀见程澈低头夹菜,没打算吱声,立马接话,生怕下一秒会冷场。
“习惯呢。”鹿汀道,“离学校也挺近的,楼下就有超市,干什么都特别方便。”
程光逸顿了一秒,“房子还是有点小。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当初决定买的时候应该告诉我一声。”
鹿汀这才从程澈父亲的话音里了解到,买房这事程澈竟然事先并没有跟家里通气。她想了想,笑起来,“大小刚好,空间再大一点,打扫起来就比较费劲了。”
程光逸又道,“回头我让秘书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俩挑个宽敞的。”
一直沉默的程澈拒绝了,“不用。”
程光逸拿着筷子的手停下,冷淡的表情里竟然有些不确定,似在犹豫自己是否唐突了。
程澈看向他,“爸,我们现在住这儿挺好的,如果有需要,以后再告诉您。”
程光逸点点头,“嗯,也行。”
一顿饭结束的时候,程光逸突然提起爷爷的案子。
“我上周和她见了一面。”
话音里的“她”,指的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助理,也是爷爷案件的始作俑者。
“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些年,她活得很痛苦。当初你叔叔死的时候,她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她知道你晕血和心理治疗的事,一直以为是光述的灵魂住在你身体里。对了,你记不记得大威?”
大威是当初在爷爷家养的那只边牧,陪伴了程澈六年的时光,某天突然死在血泊里,而程澈一直以为自己是害它的元凶。
“大威是她杀的。那次她来我们家,想用极端的方式刺激你。她以为通过这事,可以跟住在你身体里的光述见上一面。”
程澈听着,眼睛看向别处。鹿汀却心一下比一下跳得沉重。
“这几年她的精神障碍越来越严重,一直在看医生。因为觉得光述‘活着’的希望渺茫,她也没有了求生意志,想着已经报了仇,不愿再牵连无辜的人,于是选择了自首。”
“事情就是这样。”
程光逸的话音落下后,饭桌上久久没有声息。
“那天,她问我能不能让你去见她一面。”程光逸一笑,笑得有些苦涩,“我告诉她,没有这个必要。”
“但有些真相,我还是得让你知道。”
饭吃完,已经近八点了。从餐厅出来,程光逸上了秘书准备好的车,消失在灯火霓虹里。
这天两人回到家,回各自的房间早早睡了。鹿汀躺在床上半晌,想起白天程澈父亲的话,有些不放心,屁颠屁颠跑到程澈的床上。
男生也没睡,靠着枕头,眼睛直直地看进黑暗里。鹿汀轻声轻气地踢掉拖鞋,上了床,在他身边窝着。
安静了半晌,鹿汀出声,“程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