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目望了一圈,混沌的大脑渐渐转动,才记起来还有应珈楼。
她还有应珈楼。
她想把应珈楼填进身体里。
他在手机上说他回来了。
虞晚章找了一圈,在别墅二楼最逼恻的角落前停下脚步。
漆黑的木门前,里头传来迦陵佛音,靡靡呢喃。
像是信徒找到心中所愿,虞晚章下意识推开了门。
映出眼帘的是跳跃的长明灯烛火,映着案后的地藏王菩萨泥胎金身,明明灭灭,逼恻的空间两面墙上全是小型泥塑菩萨,抱着胸前发着亮澄澄光的玻璃罐。
菩萨都在阴暗里眯眼笑,阴森可怖。
“弟子我等,忏悔无始劫以来所造作的一切恶业.....”
“弟子我等,从与无始。”
玉面小菩萨诚心地跪在佛前,口中念着《地藏忏》佛经,听到动静后,慢慢回转。
烛光跳跃,他那张脸也变得明明暗暗,淡漠出尘。
两旁有细微的跳珠弹着玻璃瓶的叮当叮当声。
房间里阴怖人,虞晚章却一点也不害怕,发了怔一般走到他面前。
见到他那一刻起,身体被挖空的那一部分,丢失的七魂三魄全都自动地被他细密地填补。
他身上那件白色僧袍形制上衣,隐隐透着里头一道道的血迹,难以想象他的后背经遭了什么。
她跪在应珈楼面前,右手伸进上衣,轻缓抚上后背,他这次到不阻拦了。
她摸到粗糙的,缠藤般大小的疤痕。
有些是刚愈合,上头结了一层厚痂,有些是些旧伤,伤口附近滑石一样的触感。
越往上,她的手越发颤抖。
相比之下,应珈楼眉眼温柔,古井无波地望着她。
难怪以前每次靠近他,她都能闻见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
每一记鞭笞在他身上的疼痛,刺烫难忍的针扎,沸水一般弥漫开。
从她住院的时候就开始,应珈楼把她受伤的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
虽然已经让应乾和喜儿付出相应的代价,可她受伤还是因为他,他又怎么会对自己手软。
绝食,断水,鞭笞是苦行僧人的修行,亦是应珈楼对自己的责罚。
全都是为了她,是他爱她的证明。
虞晚章浑身战栗,痛苦难忍,眼泪扑簌簌落下。
她慢慢靠近应珈楼,两人像是幽闭里软黄的亮光,周身萦绕着温暖的,让人渴望的光芒。
也说不上是谁在发光,谁的荒芜的沙漠有了嫩芽破土的迹象,黑色的太阳开始褪色。
不知道是受什么原因,玻璃罐中的小东西猛烈撞击着罐身,即将要冲出去。
先是很轻的从高处坠下的碎裂声,接着坠下的玻璃罐越来越多。
世界在一刻开始分崩离析。
无数的白色小夜蛾遮天蔽日地占据空间,空中仿佛有巨大翅膀影子在煽动。
虞晚章颤抖着吻上他的唇瓣,绵软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