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白底蓝纹的长衫,眼下深深的乌青似乎是在昭示着他昨晚没睡好的事实。
顾离原控制不住地白了他一眼,见他朝她走来,捂着鼻子便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却被身后一只大手及时抓住,“夫人可是生气了?”
顾离原吸口气,转过身,不知是在堵气还是在埋怨他,“不敢,只是方才你母亲要我去佛堂抄《大藏经》,若是还不去,怕是今晚都抄不完了。醒酒茶我已经让石头端给你了,赶紧喝了吧,不然你母亲又该责怪我了。”
这院子中的酒气本就大,偏生此刻他身上却还带着一股隐约的檀香味。两种味道叠加,让她呼吸都有些憋闷地慌。
严则之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悦,瞥了眼石头手中的醒酒茶,将无干下人遣走,才道,“我嫡母端来的可不是什么醒酒茶。只怕喝下去,命就要没了。”
顾离原惊愕地看向他。
严则之自嘲一笑,“那茶里加了药的。你可知为何外界传言都说我身子不好,命不久矣?”
“为何?”
“那都是我嫡母派人放出去的话。她在我五岁起,就在我日常饮食中混入一味药,吃下去,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残食我的五脏六腑,若是长此以往,我便会因为内里虚空,气绝身亡。”
“那你……”现在还好吗?
严则之灵敏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笑道,“别担心,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这事说起,还是多亏了石头,是他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只是为了配合我那嫡母,我在人前便一直装作一副身子骨弱的样子。”
顾离原了然,开口想说什么,肚子里却突然一阵翻涌,一股气流直冲喉咙,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弯腰“呕”地一声,吐在了他白蓝的外袍上。
严则之大惊失色,眼底一片慌乱,顾不得被吐脏的衣裳,手足无措地想将她拦腰抱起,余光瞥到身上的污垢,却又害怕沾染到她的衣裙。
无奈之下,手忙脚乱地将外衫胡乱扯下,丢在一旁,将顾离原拦腰抱起,跑进屋内时,几乎是用吼地吩咐石头,“快,快去请郎中!”
顾离原吐过一次,肚子倒是翻滚地没有之前厉害了。看着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想起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吐了他一身,突然觉得有些窘迫,不自觉抿了抿嘴唇。
严则之没有错过她抿唇的动作,以为她是口渴,便吩咐一旁候着的青梅道,“青梅,去倒杯茶来。”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青梅,嘱咐道,“要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