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朝她走过来，一伸手拍在沈乔的手上，“你这么指着长辈，是很没礼貌的知道吗？”
沈乔：“……”
她把手放下来，“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您。”
老人哼哼唧唧，“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沈乔低头看了眼他的脚，“看来您的脚确实没事了呢。”
老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幸亏没事，有事也没人帮忙。”
“我昨天是找人去了，后来回去找您，您就不见了，我想应该是您自己回去了，现在能看见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老人看着她，“你昨天还回去找我了？”
“嗯。”沈乔点点头，“我朋友去买饮料了，我怕她找不到我着急。”
老人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眼里始终带着质疑。
沈乔也不多解释，看了眼他的装扮，“您是这里的园丁么？”
“园丁？”老人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打扮，气的跳脚，“我哪里像园丁了？”
像他这么器宇不凡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园丁啊，这姑娘心眼差，眼神还不好。
“额……不是吗？”沈乔怀疑的看着他。
如果他不是园丁，那会是什么？
这么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宫宅？难道是宫宅的老家人？就跟封容一样？
见她用眼神打量着自己，老人想到什么，又道：“是啊，我是这里的园丁啊。”
沈乔：“……”
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她都快被他绕晕了。
“您刚刚在松土？”沈乔指了指前面，问。
那块土地被老人弄的乱糟糟的，小锄头还扔在那。
“是啊。”
“松土不是您这么松的，最好是一点点的松，而且力度和深度都要均衡。如果您要种植的话，最好把底下的湿土翻过来晒一下才行。如果您想自己省点力气呢，可以在土里放些蚯蚓，把土弄湿，让蚯蚓帮您松。有的比较硬的土块，需要用手捏碎。”
老人听完，眼底有抹惊艳闪过，但他还是轻哼了声，“说的容易，纸上谈兵谁不会？你去松给我看看。”
“我？”沈乔愣了下。
“怎么？叫你动手就不会了？”老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不是不会。是……”她有些为难，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裙子。
今天她是来见宫爷爷的，人还没见到，可不能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万一等会召见，岂不是完蛋？
“怎么了？”老人见她这样，便随口问道。
“能不能把您身上的围裙借给我用一下？”沈乔指了指他身上的黑色围裙。
老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拒绝她的要求，把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递给她，“你快一点。”
“好。”沈乔接过围裙，快速系上，然后转身走到了那块土地前。
她拾起地上的锄头，弯着腰开始锄地。
一开始的动作有点生疏，但很快就娴熟起来，一小块地很快被她翻了一遍，变得齐整漂亮，周围没有散落一丝杂土。
弄完，她直起腰来，“好了。”
老人站在她身后，收回有些惊讶的神情，有些别扭的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还会锄地？你家是农户？”
“不是。”沈乔摇头。
说起这个，还得是王桂香的功劳。
小时候，王桂香喜欢吃有机蔬菜，有一阵子非折腾，让人把后院弄成了小菜园，里面专门种植蔬菜。
沈乔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吃闲饭”的人，被指派去做了好几个月的苦力。
最后王桂香弄腻了，加上别的贵妇在背后议论，说她是乡巴佬，上不了台面，她才把后院的地废了。
沈乔因此得到了解脱，可是锄地的本事，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老人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好像在想不愉快的事情？”
沈乔一惊，对上老人那双精神奕奕的眸子，心里微微的一震。
这双眼睛，和宫则的莫名好像。
似乎能洞穿人的心事，能看穿所有凡尘俗世。
******
宫则在花园里找到了沈乔，彼时，她正提着裙摆往回走。
“大叔。”看见宫则，沈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朝她走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宫则看见她，眉眼之间的紧张瞬间被温柔所替代，大手伸过来，习以为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花园里逛了下，就是花园太大，有点迷路了。”沈乔有些窘迫的回答，“我们是要回去了么？”
宫则点点头，眸色暗了暗，“爷爷让我们在这里住下。”
住下？
我们？
沈乔抿抿唇，道：“爷爷肯见我么？”
宫则摇头，“他固执的很，年纪越大，脾气越差，暂时还不想见你。”
沈乔心里微微的失落，但很快又扬起微笑，“没关系，只要他没把我赶出去，就已经很好了。”
“乔乔……”宫则看着她，神色间带着一抹忧愁。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不知道这次带她回来见爷爷，是对还是错。
只是希望，爷爷就算不喜欢她，也至少别伤害了她。
两个都是他这一生最在乎最重要的人，他谁也不愿意伤害。
女佣将他们带到了卧室，那是宫则的卧室。
比蓝海湾的要大许多，颜色也清冷许多。
大概是他很久没回来住过的原因吧，室内看不见任何属于他的踪迹和气息。
沈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坐回到椅子上，“大叔，我跟你住一间么？还是？”
还是另有安排？
“住一间。”宫则浅笑，“我们是夫妻，自然住一间。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沈乔眨了眨眼睛，“宫爷爷知道了？”
“嗯，”
“他什么反应？没生气吧？”沈乔问。
因为虽然没见到他的面，可隔着门听见宫霄咆哮，她就猜想，宫老爷子的脾气肯定很差很差。
其实也能想的通，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势，一生都被人奉为上客，脾气肯定是差的，就像是古时候的太上皇……
“没生气。”宫则道，“就是……反应有点奇怪。”
“嗯？”
“这次回来我现，爷爷的脾气变大了，但是好像比以前更温和了。知道我们结婚了的事情，也没有大脾气。”宫则是有些意外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爷爷。
小时候，他对他无比的严苛，不管他做的再好，在爷爷眼中始终还缺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