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手持头颅的侍卫,都成了关中的英雄。
他们的军帐前挤满了人,士兵们捧着鬼虏人的头颅,一个个宛若珍宝般传阅着。
侍卫们挤在军帐里换衣裳,听着帐篷外热闹的议论,一个个相视而笑,仿佛能从同伴们的眼中,看见堆积的黄金和扯不断的绮罗。
有人压低了声音:
“还是跟着我们殿下好,虽然在北境苦了这么些年,如今也算熬出头了。”
立刻有声音附和:“那可不,到底我们殿下是个有福之人,不光在北境熬过来了,还熬死了那个病恹恹的太子和疯子恪王,如今这御座只能是咱们殿下的,咱们也跟着殿下立了功勋,等殿下一继位,咱们少说封个郎将了!”
偏将立刻低声呵斥了他一声,侍卫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还是忍不住想笑。看着年轻人一个个咧着嘴巴摸头,偏将也掩不住得意,低头卸下臂甲,轻声地笑:
“都说鬼虏人多厉害,我看弘王府多少有些夸大。”
“当然,也可能鬼虏人扛不住北境的大雪,到了北境,战斗力弱了大半。”
“今日我们取胜得委实容易,我看着那些鬼虏人,连反抗的心气都没有,一个个只想求死。”
“看来图钦是失了军心了,这样的队伍,等援军一到,我们的马蹄能把他们碾个粉碎。”
年轻人们笑起来,有人大声说着:“不会打完今日这场,不等援军到了,鬼虏人就吓跑了吧。”
哄笑声漫开在军帐里。
直到低低的“嘶”声打断了年轻人的大笑,有人捂着脸上并不深的伤口恶狠狠地骂:
“这鬼天气,冻得老子伤口发痒。”
偏将笑了一下,捏了捏那个年轻儿郎的肩:“你是家里这次安排着,才到北境来跟殿下立功的吧。”
年轻人有些赧然,点了点头。
旁边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大剌剌地安慰:“习惯了就好,这地方,伤口极容易冻着,给你点药膏擦擦就好了。”
说着,抛了个小盒子给他。
年轻人一把接住,感激地陪着笑,偏将朝几个换好了衣裳的老兵一扬手:
“抓紧时间,外头摆了庆功宴,去晚了、可没有酒喝!”
老兵们赶紧你推我我推你,笑着跟他出了营帐,只有那个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着,留在军帐里,抹了点药膏、往脸上擦。
只是轻轻一碰,那细小的伤口就又疼又痒,一阵难耐的折磨,令他浑身发麻。
他抱怨着,咬了咬牙,用力挤着伤口,硬生生挤出点血来。
黑红的血滚落在地面上,他踩了一脚,恶狠狠地骂了句:
“鬼地方,要不是为了立功,老子才不来。”
他说着,喉间有些痒,便忍不住咳了咳、裹紧了衣裳。没好气地踢了炭盆一脚,年轻的侍卫一边裹上披风往外走,一边低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