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有些恼火地“啧”了一声:“这个镇北将军真是家风不严,怎么养出个弟兄和倭寇勾结。”
姬倾抬手替她揉了揉冻红的耳垂,轻轻摇了摇头:“不关镇北将军的事。”
“他这兄弟,是他父亲后来娶得小妾生得。如今才十七岁,镇北将军常年不在府中,他作为家里小少爷,自然无法无天。何况因着出身,又处处被将军比下去,自然就生了些龃龉心思。”
“你恐怕不信,便是咱们现在上门把谢梦莱抓了个正着,他也会咬定是我们污蔑谢太傅。他现在就想着借恪王的手,完成勤王一事,到那时、他可是恪王的功臣,可不要翻身比过他兄长去?”
司扶风听了连连摇头,一脸的喟叹:“总有这么些人,把自己的挫败怪到别处,要么怪世道不公,要么怪世人没有眼光,要么怪时运不济。”
“也不想想,就算世道不公,世上亦有从泥潭跃上高山的人。”
“世人之多如恒河沙数,一人两人没眼光便罢了,怎么满世间也寻不到他的伯乐?”
“还有时运,月满则亏、风水轮流,一辈子总有轮到他走运的时候,他为何抓不住?”
“不过是不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罢了,他们就是不明白,有时候服输、才是成人的第一步。”
她说的正起劲,一抬头对上姬倾的眼睛,那眼帘下的弧度分明含着笑,眸光融化在雪月的银辉里,淌落在她脸上的时候,温柔得要化成一片雪。
司扶风被他看得一怔,手指戳了戳他腰侧,脸上便浮出个坏笑:“看来不是我哥自夸,他这个妹妹、的确好看呀。”
姬倾绷不住、便笑了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捏了捏,又好气又好笑:
“你呀,不管多少年,都是这幅模样,连说得话也一模一样。”
司扶风愣了愣,在脑海里转了半晌,满头雾水地问了句:
“服输这话我倒是说过,但你什么时候听过?”
“你太爱说话了,所以记不得了。”姬倾噙着笑在她眉心轻轻一弹,司扶风便捂着脑壳、仔仔细细又想了一圈。
但姬倾说得没错,她从小不是个羞涩的人,在谁面前也敢大大方方说上几句。这话她说过许多次,只记得第一次、是小时候打架打输了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原本只是想给自个台阶下,结果慢慢地、竟还寻思出些道理来,后来便一直挂在嘴上。
远处天际泛起一点灰白的光,雪却越下越大了。司扶风看了眼大雪,又看了看蹲在树林间的锦衣卫们,有些担忧的呵出暖融融的雾来:
“不成啊,这么蹲守没个头,他们都要冻坏了。”
姬倾也点点头:“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从将军府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司扶风眸光微亮:
“家书!”
姬倾也点点头微笑:“还有两日,便是将军的家书到京中的日子,若是将军在心中语气沉痛、隐有遗书之意,谢太傅会不会认为,他举兵勤王的时机已到?”
司扶风正一脸赞同地点头,却又忽然皱了皱眉,摇摇头:“不行,他们必然有自己的探子,两下一对,不就露馅了?”
姬倾微微一笑,抬手替她遮着落雪:“那就把他的探子抓了,且看看谢太傅这会子、等得及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