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光看到你娘要洗一家人的衣服了,屋后的田是谁伺候的,家里的猪食鸡食是谁煮的?猪草是谁切的?饭是谁煮的?厨房的柴是谁砍的,谁劈的,这些是现成的吗?
打猪草和洗衣服已经是家里最轻的活了,你们还不知足,那你们还想怎么样,坐在家里天天饭喂给你们吃,让我娘亲自伺候你们?”
这一会儿,穆春田不但在大声咆哮着,脸也气的通红,额头青筋迸现,愤怒的让人感觉有些可怕。
穆大丫觉得她和她娘日子过的很苦,觉得他们家每个月上交的一两银子足够她们吃香喝辣的了,根本不应该过这种日子,但是,村里没有几家媳妇不羡慕她们的,她们两个只不过一个洗一家的衣服,还有一个每天上山割两笼猪草罢了。
可其他人家呢。
其他媳妇少的人家,那得天擦亮的时候洗衣服,洗完衣服回去做饭,做完饭还得劈柴挑水,这些活干完了再整理门前门后的蔬菜,如果家里人丁少,那可能还要去田里帮忙种田,哪个不比她们两个累?
至于十岁割猪草。
村里有的是人家四五岁,五六岁就跟着大人一起上山挖野菜,十岁上山割猪草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只看到自己苦,却没看到周围多的是比她苦的,在这种生产力和生产资料都匮乏的时代,天下大多数百姓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没……没有,春田你别气了。
大丫,还不快给你爹道歉,我们这日子已经该知足了,你快点……”
穆王氏从来没见穆春田这么生气过,吓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但还是赶紧把穆大丫搂到了她怀里,并且让穆大丫快点跟穆春田道歉。
穆大丫却依旧昂着头不说话。
她觉得自己没错,她觉得如果她们娘俩在乡下每月有一两银子的话,那可以把日子过的很舒服,根本就没必要那么苦,而且她也无法理解把赚来的钱交到家里干什么。
她那个时代,自己赚的钱自己用,不够还得问家里要的情况已经十分普遍了,所以自然很难理解。
可古代,就是如此。
别说古代了,就是近现代,其实也一直如此,六七十年代,一两个工人养一大家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那时候物资匮乏,大家得抱团生存,这样才能都活下去。
如果上班的两个工人只顾自己和自己小家的话,那他们一家日子过的可能不错,但是他们其他兄弟乃至于爹娘就有可能在乡下饿死。
生产力和生产资料贫瘠的时代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找到工作,家里长辈为了增加家庭抵御外来风险的能力,将家里所有物资资产统合起来进行适当分配本就是大家一起活下去的最好选择,一个家庭有一个或者几个人在县城有稳定工作,有稳定收入,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家庭有了一定抗衡风险的能力。
抗衡哪些风险呢?
天灾徭役、生病之类的风险。
这才是要家里孩子把钱交到公中进行再次分配的主要原因,这也是一种家庭形式的近似共产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