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爹吗?我相亲我爹都没说啥,你管那么多干嘛!当然,这些话只是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从嘴里说出来,毕竟从小到大,江盛景确实能算是我的“衣食父母”。
他起身,略显焦躁地在办公室里兜转了一圈,最后在闻姐的办公桌文件架上找出一本小册子扔到我面前:“回去熟读。”
是飞虹创意的员工手册。
见那家伙一副中学班主任训导学生的架势,我拿起手册翻了几页,很配合地演戏:“要朗读并背诵全文吗?”
“你要是觉得有必要,我也不反对。”
“江总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飞虹创意员工手册里写得很明白——禁止办公室恋情。”
呵,敢情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来公司有不允许“内部消化”的规矩了啊?亏得先前还对我玩什么午夜开会、咖啡湿身的套路?就在我琢磨着如何含蓄嘲讽自家老板的时候,破天荒接到了董小然打来的电话。
我这个跑去外地上大学的弟弟吧,平时很少和我联系,连朋友圈都是对我三天可见,上次给他打生活费的时候,似乎听他说就这几天回家,也不知他这个时间点找我能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董小然声音在颤,还带着一点儿哭腔:“姐……姐,你人在哪儿啊?妈出事了!她来车站接我,结果被车撞了!我、我现在送她去医院……”
在董小然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就为了省几十块钱路费,他这趟回家没买高铁票,而是坐了绿皮车,天黑才到火车站;我妈怕他淋着雨,坚持要去接他,结果在火车站外面横穿马路,被小货车给撞了,腰和腿都受了伤。
挂断电话,我浑身无力倚靠在椅背上,祈祷着母亲能够平安无事,什么新项目,什么设计图,什么办公室恋情,都无所谓了。
我努力保持镇定:“抱歉,我家里有点事,我得先……”
兴许是距离太近、听到了我弟说话的缘故,江盛景起身催促我:“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
在去往医院的路途中,我无心欣赏这座城市的雨夜,不停和董小然发消息确认我妈的情况。
江盛景将车径直开到住院部楼下,询问我是否需要他留下帮忙,我不愿占用他的私人时间,又担心家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便委婉地拒绝了。江盛景没有坚持,只摆摆手,叮嘱我赶紧上楼。
等电梯的时候,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中:我们两家曾是邻居,我爸妈对那个样貌清秀的少年起初还算热情,知道盛景成绩很好,还总让我跟多跟他一起玩;后来他们听说盛勇成了贪污犯、阶下囚,对盛景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就连他来给生病的我送作业本,我爸都没让他进门……
如今盛景成了江盛景,天之骄子衣锦还乡,嘴上客气,心里肯定还记着当年受过的委屈。
不见也好。
我赶到病房时,我妈刚做完腿部清创和缝合手术,正躺在床上输液,见她的伤势不算严重,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