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阿芜的忌日,就只剩下了今天。
她不敢来这里,因为只要看到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她就要不得不面对阿芜已经离开的事实。
卫嘉向来喜欢自欺欺人。
就如同小时候看见别的小朋友可以坐在父亲肩头看烟花时,她只能闭着眼,听着耳畔乍然绽放的烟花,幻想自己正坐在父亲肩膀上咯咯大笑。
阿芜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只有卫嘉自己知道,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小心思,不告诉任何人。
又再如,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来墓园,就可以假装阿芜还在世。
卫嘉在阿芜的墓碑前停住脚步。
照片下,有一束白玫瑰,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静静地在阿芜的手中绽放似的。
阳光下,花瓣已经有些许凋零了,卷边儿的枯黄有了死亡的味道。
卫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话术,紧抿着嘴唇盯着那束白玫瑰。
除了那个人,她想不出还能有谁来这里。
冬日虽灿烂,风起却寒凉,吹乱了她刚没过后颈的头发,地上的枯枝败叶哗啦啦地擦着她的鞋边扫过。
卫嘉眼底的悲凉无处匿藏,那些深刻在脑海中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地呈现,像是一颗颗巨大的毒瘤,平日里默不作声,实则毒性早已扩散。
人们潜意识里总是喜欢忘记痛苦,记住幸福,但卫嘉恰好相反。
从小到大折磨她的都只有痛苦,那些快乐也好,幸福也罢,似乎总是跟不上她痛苦经历的节奏,无法将其从她记忆中剔除。
卫嘉轻轻走上前,弯腰拾起那束白玫瑰,一扬手,即将凋零的花朵便挣脱了包装纸的束缚,四下飘散在寒风之中。
她蹲下/身,将自己一直抱着的白菊放在墓碑前,取代了白玫瑰的位置,抬眼看着墓碑上笑容明媚的母亲,“他连你最讨厌的花就是白玫瑰都不知道,你怎么还愿意和他结婚的?”
回答她的永远都是无尽的沉默。
卫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眼正亮的天,才缓解了眼睛的酸胀。
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卫嘉抬手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他来找我了,您知道吗?”卫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眸底深处是炸开的苦痛。
“您总说我长得和他很像,我一直不相信,可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算我再不想承认,我也知道,您没说错。”
“您从来没跟我说过您恨他,就算当初他选择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们。可我不明白,当他没有履行他的承诺,成了彻头彻尾的感情背叛者后,您为什么还要为这种人郁郁寡欢,牺牲自己。我知道您是爱着他的,可他配吗?”
看着照片又如崭新的一样了,卫嘉收好手帕,坐在墓碑前,轻声和母亲说话。
“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寒风吹散了她的声音,令人听起来更加哀怨。
“也许……”卫嘉敛了眼,遮住了眼眸深处的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原谅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