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片段忽然浮现在许曳的脑海里,十几岁的女孩,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哪怕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是她妈妈,她也知道,自己跟家里的两位少爷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个不同不是别人说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告诉她的。
她母亲不仅仅是这么告诉她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要住的的是连佣人都不会住的楼梯间,吃的是佣人吃的饭菜,身上穿的四季衣服,除了校服以外,就没有其他的。
她也曾经不识趣过,哭着喊着想要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穿漂亮衣服,坐着小汽车去上学。
可是,却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母亲告诉她不要得寸进尺,不要贪得无厌,跟她那个父亲一样。
一年四季,不管是春夏秋冬,她都只能呆在这个小小的只放得下一张床,几个纸箱的小房子里。
隔着一扇门板,她听着母亲逗弄弟弟的声音,听着弟弟的笑声,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母亲的儿女,她却只能呆在这个房间里,还要经常去帮厨房里的佣人做事。
也是隔着这扇门板,她听着自己叫着哥哥的人意气风发的招呼着小伙伴,毫不留情的奚落着自己的母亲。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不是母亲的儿子的哥哥就可以在这个家里肆意妄为。而自己这个不是叔叔的女儿的妹妹就要在这个小房间里困死。
她试图走出这间房,想要住到楼上去,结果不过是挨了几巴掌,成了弟弟的新玩具。
或者是要很努力的跟在那个她叫哥哥的男孩子身边,才能获得一点关注,一点优待。
不管是春夏秋冬,女孩都要伏在这张柜子上写作业。
冬天没有暖气,那个哥哥甩给她一张电热毯,还被母亲给搜刮走了。
母亲让她背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她将标点符号都背下来了为止。
当继父问起来的时候,母亲有一套很完美的说辞:说是要锻炼她的意志,女孩子娇生惯养也是要出事的。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继父虽然不嫌弃这个累赘,可也不会为了她干扰妻子的教育理念。
不知是这样,母亲还要时常警告她,她现在供她吃住,将她带离那个混蛋身边,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她在这个家里,要不要奢求什么地位啊,平等啊之类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她不配,不配。
她要学会感恩。
将来长大了要报答她将她带出来,带离那个男人的魔爪。也要好好守护弟弟。
似乎有人知道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好,想要带她离开,甚至问了她要不要跟着一起走,可惜片段戛然而止,瞬间又消失在了脑海里。
许曳没看清楚那个给自己送机票的人,也没有听到原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