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在旁,陈姜并不避讳,直接拿出一片金叶子交与柜上,对方称后告知可兑银三十六两。陈姜问能否换成银票,对方答银票面额从五十起到一千止,三十六两兑不了。
陈姜嘻嘻一笑,将剩下的五片叶子也递了上去。经过称量,基本都在一两左右,有略轻有略重,总计可兑白银二百一十九两。
接过两张百两银票和十九两散银后,陈姜看了远远飘在店外的师焱一眼。昨天太累,廖氏又问东问西,说好了给他烤鸟蛋最后也没烤,他没像前几次一样离开,一直跟在她身边。除了偶尔对影子表现出一丝兴趣外,就那么平静安然地飘着,有点乖哦。陈姜想,该烤还是要烤,说不定下回还能指望他挣大钱呢。
“走吧,娘。”向钱铺伙计道了谢,陈姜欲走,却见廖氏如木雕般立着,面孔红涨,眼睛充血,鼻翼一翕一张,呼吸急促。
拉了拉她,拉不动,陈姜只好揽过她的腰,硬推着她往外走。
钱铺外站了一会儿,廖氏慢慢缓过来,下手就对着自己胳膊狠掐了一把,声如蚊蚋:“姜儿,你...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做生意挣的。”
“啥生意,卖那些草纸竹篾子?”
陈姜见廖氏眼神僵直,说话时都无法与她对视,轻道:“不用怕,我做正经生意挣来的,干干净净,正大光明。”
“你才十一岁。”
“这跟年纪大小有什么关系?我画点花样子不也挣了几十两吗?”陈姜摇摇头,“你想太多了,一早就说好的,我挣钱我当家,一不干坏事,二不堕名声,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用用,想那么多干吗?”
刚卖了花样子没多久,陈姜做的那些半成品还在家堆着,廖氏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钱是怎么挣来的,可是陈姜不耐烦了,她就闭了嘴。其后任闺女领着走,头也晕眼也花,整个人都像踩在云端里,没一脚踏实的。
说了晚上不回去,陈姜早早在一家名叫福来的客栈开了两间房,先把状态不好的廖氏安顿了进去,叮嘱她继续补觉,自己外出买东西。可廖氏哪里睡得着,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会儿焦一会儿愁,翻来覆去把自己当饼烙。
虽然有很多想买的,但陈姜还是先紧着材料花钱,除了更好更贵的笔墨纸张外,还特意订做了粗细不一的麻绳和铁丝铆钉类物品。就是在卖麻绳的铺子里,听到了关于绣坊上门女婿王西观的最新消息,他瘫了。
据说那坚强的绣坊掌柜许娘子爹死夫瘫,仍雷打不动每日起铺,哪怕人已憔悴到叫人看了不忍心的地步,也很好地贯彻了她爹“不塌房子就开店”的生意原则。
“那个王掌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有个女子抱着孩子上门吵闹,说那是她给王掌柜生的儿子,爹不见了,儿子她也不要了。被许掌柜赶出来后把孩子就扔在店门口,自己跑了,你说作孽不作孽!”小伙计也是闲出屁来了,跟小丫头唠得十分起劲。
陈姜问:“那孩子呢?”
“被许掌柜送善堂了,就算是王掌柜的亲生儿子,那也不是她许家人啊,凭啥养?”
有理。陈姜感叹,被师焱上了一回没想到歪打正着解了老头的忧思,王西观瘫了,害不着他女儿了,待收了女儿烧下去的纸钱,也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