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日
(二)庄生晓梦迷蝴蝶。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有印象起来的第一世,是一位在家中织布的女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朝代,后来我在清醒后翻查资料,得出应该是南唐时期,因为我在我哥的口中听到樊知古的名字。
我一开始不知道我和我哥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村民们喊阿哥做夏伯,喊我做秋娘,大概是我俩是夏天和秋天出生的吧。
夏伯比我大个四五岁左右,他每天就是出去打猎,赚到的钱要么是帮补家用,要么是借书来看。
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没有爹娘,我梦不到更小时候的事情,初登场的我已经是及笄年华。
我俩相依为命,倒也生活得还算不错。
听闻北方一直攻打我们,这税负越来越高,我看着夏伯每天天没亮就出门打猎,快要日落才能回来,回来后还要继续读书,心中甚是忧虑。
可喜的是这日子终于要结束,夏伯科考中进士,他被派去一个地方担任朝廷命官。
夏伯回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我过去他任职的地方,可是还在上任快到站的途中,就传来消息南唐投降了北宋。
这下子夏伯和我都是进退维艰,到那个地方都不是那个朝代了,谁还会认前朝任命的还未上任的官员?。
我们都是村里出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知道改朝换代后也不敢冒险再去那个任职的地方,夏伯决定先看北宋的处理态度再做打算,若是他们将前朝官员全部抓起来的话,他肯定不会去自投罗网。
恰好遇到一个村庄,里面都是避难的人们,他们都是逃避战乱来到的,这里曾经被征兆过战士,五年前还发生过瘟疫,整个村庄空无一人,最近一两年,一些逃难的无家可归之人无路可退之下进了这个村子里面生活,幸好瘟疫已过,活得平安无事,并渐渐形成了一个百家村。
我俩鬼使神差地没有说是兄妹,夏伯说我秋娘是他的妻子,村长见我们可怜,又是难得的青壮年,于是给了我们一处破陋的小房子,让我们在那边生活。
我问夏伯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他的妻子,他关好门窗说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是兄妹,有两点隐患。第一,他们不知如何安顿我们,这些房子都是破旧的小房屋,根本没有分开两间房的;第二,我看到这里的老光棍比较多,如果我说是妹妹的话,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轨。」
事实证明夏伯说得没有错,那些没有接触过女子的老男人,在白日总是趁我出门的时候搭讪,我心生厌恶,觉得和在家乡里面的淳朴村民差太远了。
好几次还有人直接揩油摸手臂:「小娘子,你怎么生得这么白?。是不是你老公不让你出门?。」
夏伯打猎回来后从旁人处听到这些消息,他显得闷闷不乐。
我们甚至在半夜听到外面有人在偷窥,吓得我只能赶紧缩进去夏伯的房间,当然他睡地上我睡床上。
然而第二天我却听到他们传言我们分房而睡,夏伯不行,是个太监,我们是假夫妻之类的传闻。
有一天,夏伯回来后,他坐在饭桌上沉默不语,我问他怎么了,他看了我很久,才缓缓说出:「今晚我们睡一张床吧。」
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顿时脸色通红,问道:「阿哥你在说什么?。」
「秋娘,我真的好怕,他们对你的觊觎越来越明显直白,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分房而睡,我担心某一天我出去打猎,你会被这些流氓玷污。」
夏伯的手用力地握着筷子,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我听后不知为何心底反而有些窃喜,我很自然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到了晚上的时候,来到夏伯的房门,他已经背对着我躺在床上,我轻声说道:「我进来了。」
他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我脱下鞋子钻进被窝,他才抖动了一下。
我看到窗外有可疑的黑影,于是抱着夏伯小声说道:「阿哥,他们在外面。」
夏伯感受到我的紧张,他握住我抖动的小手,终于转过身,我们四目相对,他说道:「你睡里面,我在外面挡着你。」
当他跨过我调转位置的时候,我的手背碰到了他凸起的地方,我知道这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象征,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从小被教育这是夫妻之间才能见的部分。
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勇气,我斗着胆问道:「阿哥,你下面鼓鼓的是什么?。」
夏伯被我这一问直接羞红了脸,他没好气地说道:「睡觉,别问这么多。」
一连几天我们都是这样睡觉,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我们自始至终都隔着半尺距离,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村里的闲言闲语似乎少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村民里面的老妈子总是让我熬一下淫羊藿,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样说,直到夏伯有一次回来又是闷闷不乐。
我看到他的表情就想起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于是问他:「阿哥怎么了?。」
「没什么事,你不用理,吃饭吧。」
夏伯这一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说道,「另外,从今天开始,别叫我阿哥,叫我阿夏。」
又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惯例躺在内侧,夏伯背对着我躺在外侧,我转身看着他的背部,眼角又扫到窗户外那隐约走动的黑影。
「阿夏,他们又来了。」
我低声在他后面说道。
夏伯没有动静,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也罢,这些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半夜三更在外面游荡,听闻是晚上有某些动物昆虫可以抓来当肉吃。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夏伯转过身,他应该没想到平时背对着他睡觉的我今天居然正对着他,并且还没睡着。
在月光的照耀下,夏伯第一次伸手摸到我的脸蛋,他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阿秋你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啊。」
我听到这句话后,内心一阵悸动,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有文化水平说不出来,那种矛盾纠结涌上心头,憋了很久,同样说出一句话:「如果阿夏不是我哥哥就好了。」
夏伯听到我这一句话,看着我闪闪发亮的眼睛,他定住许久,说道:「此番乱世,今日不知明日事,或许这宋国不知何时又会被什么齐国、陈国、汉国所灭,我又不知何日会被人拉住做壮丁,死在战场上默默无闻。」
「阿夏不会死的!。」
我听到死字异常紧张,浑身发抖,彷佛明天他真的会被抓去打仗一样。
「傻姑娘,现在暂时没有战事,李煜都投降了,这仗一时半刻打不下来。」
「可是我听村里的阿嫲说,东边还有个吴越国,如果要打仗会不会要征你去的?。」
东边有个国家这件事情我很早就知道,只是现在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就变成一种恐惧。
夏伯沉默不语,她看着我那欲哭的脸色,用手指擦拭我的眼泪:「等我再看看县城那边情况吧,我听说宋国那边全盘接收唐国官员,我打算碰碰运气去看看能不能上任。」
「嗯……。」
我止住哭,摸上了他的手指。
「阿秋,我好恨,我们为什么是兄妹。」
夏伯突然说道。
「阿哥是我的哥哥那不好吗?。难道阿哥不想要阿秋了?。」
我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一阵迷茫混乱,生怕夏伯不要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阿秋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妻子就好了。」
夏伯犹豫了很久,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我看着窗外那偶尔闪动的黑影,听到这样的表白,我的内心终于鼓励我说出了这番话:「在这个村的村民里面,我们就是夫妻啊。」
听到此言,夏伯咬着下唇,似乎在做剧烈的心理挣扎,他摇了摇头,狠心翻身背对着我说道:「睡吧。」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那一晚几乎没睡着。
就这样过了几天,夏伯决定去县城里看看情况,县城距离这个小村来回要三天多路程,他让我安心在家,不必多虑。
夏伯出去后的前几天还算正常,但到第四天的时候还没见回来,村里的二流子开始对我毛手毛脚,甚至还说:「秋娘,你的夏伯是不是遇到山贼了啊?。如果不回来的话来我家睡吧。」
明目张胆。
这时候我无比想念夏伯,我害怕真的如那些人所说他遇到了山贼,毕竟现在朝代更替,最多这些落草为寇的人。
幸好村里的大妈子帮我赶走二流子,并安慰我说山路难走,走多一两天很正常的。
我从没试过离开夏伯这么久,为什么夏伯七天了还没回来?。
这几天我一直担惊受怕,以前家乡也有人出去远方,后来再也没回过来,只是有人传讯说他客死他乡,尸骨就地掩埋。
越想越害怕,联想起他前些日子睡觉之前跟我说的如果我是他的妻子就好了这句话。
对啊,如果我这辈子不是他的妹妹,那么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一辈子在一起了,他终究要娶妻生子,我也可能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可是,为什么,内心深处有一种不甘心的情绪?。
我没读过书,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叫什么,夏伯说的那句话,在我的心底烙印了一般,我甚至有点后悔。
如果这次离别是最后的永别,那么我是不是缺他一个拥抱?。
我喜欢夏伯,好像已经超越了兄妹那种亲爱之情,我想当他的妻子,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我不希望他娶妻生子,自己愿意做他的新娘。
反正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认为我们是夫妻。
出了家乡有谁认识我们?。
我死死地握着拳头,眼泪已经滴落在地,我好恨!。
我终于明白那天夏伯说的好恨是什么意思了!。
我也恨!。
可是恨有什么用,夏伯不见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这上天给了我们机会有这么长时间在别人眼里做夫妻,我应该满足了吧。
我想和夏伯做真正的夫妻!。
下辈子吧,这辈子没可能了。
「你在哭什么?。」
正当我哭得无法自已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居然是夏伯!。
「阿……。夏伯!。你回来了!。」
我站起身子哭着奔向他,死死地抱住他。
「阿秋,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我来收拾他!。」
夏伯听到我哭得这么凄惨,还以为我被村里人欺负了。
我摇摇头,泣不成声地说道:「没……。没有的……。事,我是怕你不……。你怎么……。去这么久?。」
夏伯抱着我,像以往那样摸着我的头说道:「对不起,原本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我去那边打探后发先先在宋国接管这里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于是我壮着胆子走去衙门,那边的县令是代派过来的北方人,他知道我是准备上任的县令后用了一天查验身份,然后他说前朝之事做不得事,不过看我有学识,他上报朝廷,我可以在城里做主簿,我答应了。」
「太好了!。阿哥当官了!。」
我开新地叫出来,随即发先自已说错了话:「阿夏当官了!。」
「我对县令说,我要回家,接……。接我的妻子。」
夏伯这句话让我整个人的新跳一顿,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
「我想过了,在这里没人知道我和你的真实关系,到时候去县城更加没人认识我们,先在这个时代,能活下去已经很幸福了,我不想再欺骗自已了,我喜欢你,阿秋,我不仅想你做我的妹妹,我更想你成为我的妻子。」
夏伯拥抱着我,说出了憋在新里很久的话。
「阿哥,我也是,阿秋这些天真的很害怕,很怕再也见不到你,我不想只做你的妹妹,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将自已的新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