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建平帝还以为梁彦昭是想拘梁正晖在身边,以便监视,防他东山再起。
这也是好事,毕竟自己的侄儿,留在阊都也方便他照拂。
梁彦昭一笑,“多谢父皇。”
自他下生起,就被迫站到了梁正晖的敌对一面。从来,敌人都最了解敌人。
梁正晖如此高傲心性,让他在熟识之人身边囚居,毋宁死。
这便是杀人诛心了。
父皇大约还以为自己这建议是为了监视梁正晖吧,毕竟他是叔父,对小辈的了解总带着身为长辈的局限,但很可惜……
从准备反击开始,他就从来只想梁正晖死。
二十余年积怨,两代人的心不平,种种来处都是他,所以,他必须死。
这边一片并不对等的父子虚和,那边却是内外一体的婆媳同心。
“歆歆,随母后来。”
皇后领着宁歆歆,往渐暗的宫室深处行去。
第111章地牢发落。
地牢里漆黑一片,只有墙顶拳头大的铁窗里渗出一丝光亮。
地上铺满了稻草,其上草席一片,陆千澄鬓发散乱,妆面斑驳,跪坐草席之上,正拿着个圆润的石块,吃力地在墙上画“正”字。
今天是腊月十四,她被关进这个地方已经有六天六夜。
来的时候她被人蒙住了眼睛,七拐八拐便进了此地。
身边牢房不多,除了她所在这间,其余全是空空荡荡,外头没有牢头,便连油灯的光亮都没有。
唯一能见到人的时候,便是一日三餐。
她便靠着头顶细微光亮去判断月升日落,记录在这里的时日,除此之外,也只能扑打席边虫蚁老鼠来打发时间。
若是一般高门女子,碰到这样老鼠乱窜的场景大约会吓得大叫,但陆千澄不会,她心里有大希冀,可不眨眼地除去一切绊脚石。
人命尚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虫蚁?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里并非南潞司狱监,而是一处私牢,大约是梁彦昭的地处?
莫怕,她安慰自己,可也只有一句莫怕了。
她心里清楚得紧,覆巢之下绝无完卵,若是梁正晖得了个死罪,她最好也就是充作军女支。
那倒是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
有条蝼蛄从面前跑过,她眼疾手快捉住,拿在手里玩弄,将它那脑袋转来转去,玩够了方才扭了下来。
后便盯着仍在动换的肢脚出神。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由母亲领着去宫里拜见曾姑祖,时宁安太后陆冶。
陆太后含笑将她拉到身旁,唤身边嬷嬷取了个双鸾玉佩给她,跟她说:“我陆家经历三代,总算又出了个可堪为后的好苗子。澄儿,日后定要读诗书、习礼仪,莫辜负老天爷给的好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