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站在原处目送他们时,听到她换了口吻边走边教训少年们,颇循循善诱:“刚才你们做得很不对,以后不能再那样了啊。”
少年们懵懂发问:“不能怎样呢?”
她语重心长:“我那么丢脸的事,你们怎么随便就讲给别人听了呢,丢的是我的脸,难道丢的不也是你们的脸吗?”
有少年不解反驳:“可那不是老大你的哥哥吗?”
成玉就不说话了,他们身影转过街角时,连宋听到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哥哥是可以讲的,以后不要同外人讲啊。”
连宋在小江东楼的牌匾下又站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折扇随意把玩一阵,然后反身逛进了一家书局,并没有立时重回竹字轩。
烟澜收回落在窗外楼下的目光后,坐在竹字轩中怔忪了片刻,向静立一旁的美貌侍女道:“从前只见三殿下同国师说过这样长时间的话。”
天步笑道:“殿下愿意同凡人们多说几句话,不是很好吗?”
烟澜握棋子的手稍稍收紧了,声音很轻:“一个半大少年罢了,又有什么好聊的。”语含疑惑,“或许殿下在天上时便爱同这样的少年结交?”
天步因站得离窗远些,并未看清楼下聚着的是怎样的少年们,故而含笑问道:“是如何一位少年呢?”
烟澜垂目:“背对着我,看不大清模样,只看背影,颇觉普通。”皱了皱眉,“但话很多。”
天步摇了摇头:“殿下从前,最不爱话多之人。”
烟澜静了片刻,目光有些迷离:“我看不透三殿下。”
天步依然含笑,但没有接话。
烟澜继续道:“我那夜……忆起在锁妖塔中同三殿下诀别那一幕,次日便去他府中找了他,我问他那时候为何要救我……他似乎毫不惊讶我想起那些事,也并不见得十分开心,他从书里抬起头来看我,笑着回我,‘你是说我为何会救长依?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过是长依她终归于我有些不同罢了。’”
她双目中泛起愁绪:“天步,你说他这话奇怪不奇怪,我想我就是长依,他也知道我是长依,所以他才来到这处凡世,出现在我的身边,但他却从未叫过我一声长依。我想了许久,”她眸中泛起雾色,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楚楚可怜,“是因我除了锁妖塔一别,却难以记起过往种种,所以三殿下他并不觉得我是长依罢了,”她向着天步,“我想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