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煦没去看他,始终垂眼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脱身,她觉得自己再拖一拖,他的身体状况也不足以他顺利离开。
柳恩煦拿出丝帕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淡淡问道:“你教我的曲子,从哪学的?”
她的注意力都在颈间的伤口上,她也不知道延康下手有多重,只觉得靠近伤口的布料透着一种湿漉漉的凉意,紧紧贴在身上。
“王妃是打算拖到王爷回来吗?”
灵隽直起身子看了眼延康,语气焦急。
柳恩煦倒不完全这么想,她更想弄清楚来龙去脉,起码能给郁昕翊留下一个线索去追。
“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送你们走。”
灵隽看着柳恩煦的眼神中带着质疑,加快了语速:“这是我第一次侍奉人的曲子,也是延康教的。”
柳恩煦猛地起身,瞠目结舌地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黑衣人,她急急追问:“身上的疤呢?!”
没等灵隽开口,延康已扶着花架捡起了地上染血的银剑,带着肺音虚弱地威胁:“王妃还是说说怎么带我们离开吧!”
柳恩煦见他把刀尖放在了自己左肩上,才慌慌忙忙从染了血的脖间找到了拴着骨笛的红线绳,手忙脚乱地一通翻扯,将压在衣下的骨笛从最里层掏出来,举到延康眼前。
“所以,这骨笛是你的?!”
血迹斑驳的缟白色骨笛,坠在一根红丝绳上,摇摇晃晃。
延康因疾病而感到酸涩的眼中瞬间融入一抹不知是哀是喜的异色,他伸手去抓,却因一口气没提上来,隔着面罩吐了一口血。
柳恩煦没再顾忌是不是危险,上前一步将他覆在脸上的面罩扯下,露出那张瘦削的枯荣。那本是张文质彬彬的脸,眉如漆染,凤眼狭长,可左脸却刺了个醒目的奴字。
柳恩煦想开口继续问,却见他双腿发软向后栽去。灵隽眼疾手快越到他身后将他牢牢扶住,就见柳恩煦指着灵隽的床榻,焦急道:“快把他扶过去!我让人找府医来!”
灵隽用力撑起延康的身子,他能感受到延康的奋力反抗。可惜这样的风雪天,他拖着病体来,又受了一番刺激,才让他彻底支撑不住。
灵隽没有其他办法,他不可能一个人拖着延康走,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柳恩煦身上。
刚把延康抚上榻,他就重重跪在地上,央求:“延康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为了让我躲过一劫,才在我身上烫了个和他一样的疤!我从没欺骗过王妃,请王妃念在这些日子的相处,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