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也是整个侯府最破旧的院落。
听闻是大少爷自己非要去住西苑的,并非府上的人苛待他;也是大少爷自己不准人修葺的。
他虽然断了腿,到底是侯府嫡长子,饶是不给他继承爵位,也不会欺辱他。
“我大哥找我,是有什么事?”薛湄问。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抚摸着猫的毛发,那猫双目灼灼,异样精明。
石永的目光,从薛湄眉心的红痣,挪到了她臂弯里的猫身上,然后又被这猫的眼神震了下,干脆低垂了头,看着自己脚下地面:“小人不知。”
“你先回,我更衣便来,你告诉我大哥稍待。”薛湄道。
石永道是。
他一转身,彩鸢就迫不及待关了门。
彩鸢拍了拍胸口:“这个人长得好凶,又高,吓死人了。大少爷身边没小厮了吗,怎么让这么个人在内院行走?咱家可有不少未出阁的小姐。”
大户人家,成年男子都住外院。
在这个年代,男子二十岁束冠,才算成年。当然,更多的大户人家男子,十七八岁成亲了,仍和妻妾住在内院。
薛湄的大哥薛池今年二十四了。若不是他残疾,也不会留在内院的。
“他也不常出来,你们不是都没见过他吗?”薛湄笑了笑,“他应该是保护大哥的。”
这话,彩鸢听懂了。
不仅仅是保护。
大少爷的左腿整个儿被锯断了,他虽然用拐,可日常起卧,需要有人搀扶,没一把子力气是不行的。
石永大概是因此才被留在大少爷身边服侍。既照顾大少爷,也保护他。
彩鸢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薛湄更衣之后,叫上了红鸾,带着她的猫,去了西苑。
西苑大门五百米处,有一假山,山石嶙峋。
上次薛湄就是躲在此处偷听的。
西苑的正门口,有一株高大的桐树,树冠如盖,听闻有上百年了。在树下,建了个小小凉亭,摆放石桌石椅,可闲坐喝茶、下棋。
大少爷时常会到凉亭里小坐,自己与自己对弈。
薛湄路过凉亭时,看了眼,发现白玉棋枰还在,旁边有两盒棋子。
到了西苑门口,薛湄示意红鸾敲门。
很快,大门打开。
这次开门的,是个清秀小厮,约莫十五六岁,见人便笑。他一笑,一颗小虎牙格外明显,让他看上去活泼亲切。
他叫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