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松龄的精心布置下,整个11师主力如同一条盘踞起来的蛇,准备在最紧要时给敌人以致命一击。大本营里陆尚荣、张绍曾、蒋方震等一干大佬看过郭松龄的布置方案后,无不颌首赞同,表示才堪大用。
无论是蒋方震还是郭松龄的估计都没有落空,日军果然不甘心失败,重新在崂山湾进行登陆作战,神尾憋足了劲,拼了命也要将上次的耻辱洗刷干净,加藤前次吃了亏,此次同样也是要翻本的心态。只是小鬼子研究来研究去,发现还是上次付出惨重代价的那片滩头阵地最适宜登陆,因此神尾本着兵不厌诈的精神将主要登陆场继续选在此处,而在距离该地上下约40里的地方选定两处次登陆场,并先期发起登陆意在扰乱华军视线、干扰应对。
自从佯攻登陆场开始登陆以来,“轰轰”声不绝于耳,全是日军舰艇大口径舰炮落地引起的爆炸,这次日军汲取了前次的教训,战列舰炮击编队一直开到距离海岸线很近的地方抵近射击(再近容易搁浅),企图全面破坏、压制华军的防御阵地,在密集而又颇具威力的炮弹面前,国防军修筑的地面工事被整批整批摧毁,雷区的地雷也被大量引爆,强大的气浪中不时夹杂着闷声闷气的地雷爆炸声。随着日军佯攻兵力的逐次登陆,压制炮火逐步向内陆延伸,如同铁犁翻耕泥土一般,一段一段地向里面推进。
“好家伙,真厉害!”负责一线牵制监视的赵排长从覆盖全身的浮土中探出脑袋,使劲摇了摇头,小块的泥土从帽顶上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耳朵里嗡嗡作响,鼻子下却是一股呛人的硝烟味。他狠狠吐了口唾沫,将刚才炮击中硬钻进嘴巴的泥土、粉尘吐了出来,“小李子、刘二……你们在哪里?”
“排长……我在这呢。”不远处的一堆泥土忽然有了动静,随即又钻出一个脑袋,脸上还挂满了黄土样。不多时,大部分战士的脑袋都探了出来,只有几个不太走远的挨了炸弹片,赵排长命令医疗兵紧急将他们收容治疗。
“敌人摸过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呼叫了一声,众人抬眼望去,可不是么,远处来了一群土黄色的蚂蚱,隐约还有一面膏药旗,不是鬼子又是什么?
“大家赶紧准备,一定要隐蔽好。”赵排长挥舞着手中的佩枪,“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是!”众人一边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泥土中扒拉家伙,刚才那一段连续炮击不仅将他们用层层黄土覆盖起来,身边的枪支弹药也都埋在土里了,一线小兵们原本对上级让他们撤离最前沿阵地、深挖洞的做法不以为然,现在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炮击面前总算是信服得五体投地。乖乖,要是没有那些个防炮洞和掩护工事,要是没有把大部队撤下去,这得死多少人啊?!
按照规定,各连负责防御的阵地正面上只留一个排负责监视,在周围各个级别的阵地上,类似场景不断上演,幸亏措施得力,各排的损失才降低到了最低点,统计下来的整体伤亡率大概在1~2%之间。
战士们在细心准备,有的拧开手榴弹的底火盖,有的仔细擦拭刚才沾染了尘土的步枪,机枪手则狠狠压了压弹夹,将食指轻轻地扣在板机上,准备在第一时间射出复仇的子弹。赵排长用望远镜进行仔细观察,随着日军越走越近,视野中鬼子的狰狞面目就愈发清晰。很明显,这次鬼子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不仅队形拉得很开,就是姿势也异常低,半弯着身子走路,从土坡上望下去,几乎是一群虾米在迎面走来。
“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赵排长一挥手,身边的爆炸手沉住气,狠狠压下击发装置,刚才还井然有序的鬼子队列里顿时掀起一阵爆炸声,几个正处爆炸中心的鬼子猝不及防,当场被弹片收割掉了小命,鬼子队列顿时大乱,有几个开始直起身子朝旁边乱窜。结果,又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踩上了反步兵地雷,大大小小的弹片如同冰雹一般向周边人群招呼,踩中的当场报销,其余挨着边的则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有被废掉胳膊的,有被废掉眼睛的,还有的不偏不倚正好被弹片削去半截鼻子……虽然望远镜里看不太真切,但赵排长还是暗暗叫好——还是有很多地雷没被炮弹引爆嘛!
鬼子指挥官发怒了,挥舞着东洋刀哇哇乱叫,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鬼子兵在他一番吆喝下,居然收起了垂头丧气的神情,变得凶残起来,瞪红了眼睛,开始直起身子加速向前冲了。
来吧,小鬼子,准备送死吧!
闯入雷区的鬼子只是登陆日军的一小部分,原本就担任着有去无回的开路任务,因此一直在旁边督战的中尉才能抱有如此“视死如归”的精神,但就受武士道的熏陶而言,此时的日军下级军官,尤其是年轻军官远比不上他们10年前经历日俄战争203高地争夺战的前辈们,也不如20年后的后辈们。但这种为着天皇、为着荣誉去死的念头却是不曾动摇的,面对国防军的地雷阵,留着仁丹胡的中尉不仅没有呼喊后面的工兵上来扫雷,反而喝令部队加速前进,企图用肉体探出一条路来,虽然算不算疯狂还有待认定,单凭这种无视人命的态度就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赵排长虽然听不真切鬼子军官在说些什么,但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士气低落、畏缩不前的日军士兵在经历了一番教育后,居然露出了狼似的凶残,嗷嗷叫着扑上来倒是让他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