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即将补拍的是一场男女主角互诉衷肠的对手戏。
或许是台词实在是太有代入感,江瑟瑟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蒋予的那场订婚典礼。
千里之外的北京,岑雅澜是不是已经换上了高定礼服?蒋予会打哪一条领带?
赴宴的宾客是不是都举杯共饮,口中说着类似于“佳偶天成”一类的吉祥话。
想忘记一个人,真的比想象中的更难。
因为心有杂念,江瑟瑟在镜头前不停地NG。尽管栗深始终十分耐心地带她入戏,但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这大概是江瑟瑟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情绪失控。
栗深觉察出了江瑟瑟的异常,悄声跟导演商量:“让她暂时休息下,先拍我的单人镜头吧。”
栗深的单人镜头并不用换场景和机位,导演自然也是没什么异议。
休息的间隙,栗深不动声色地走向了江瑟瑟,悄悄把自己的房车车钥匙递给了她,语气极尽柔和。
“想哭,就去我的房车里哭吧,眼泪别让别人看到。”
江瑟瑟心下一怔,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钥匙,朝着栗深微微颔首。
眼下,她确实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栗深的房车,隔音出乎意料的好。江瑟瑟用力带上了车门,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片场灯火通明,江瑟瑟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先是一颗一颗地坠落,而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放声呜咽。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崩溃。第一次是她和弟弟江辰,被送进孤儿院大门的那一刻。
释放过后,江瑟瑟心中忽然空空荡荡。
她抽出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低头看了眼时间,刚好十分钟。
江瑟瑟努力扯开嘴角,努力挤出一道笑容,再次拉开了房车的门。
天色已暗,片场调亮了灯光。
江瑟瑟下了车,逆着光款款走来。众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一道婀娜的剪影渐渐靠近。
这短短的一条路,江瑟瑟仿佛走进了时光隧道一般,宛如脱胎换骨地重生。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蒋予,但她会从此开始,尝试着自己跟自己和解。
看着江瑟瑟走过来,栗深最先上前,悄声询问:“你好点了吗?”
“嗯,谢谢你的房车,栗深老师。”江瑟瑟笃定地点点头。
栗深继续宽慰:“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也不要再难过了。”
江瑟瑟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了栗深:“你知道我跟蒋予的事吗?”
栗深摇摇头:“我不知道。”
片刻,他又轻叹一口气:“只不过有一天,我看到你捧着手机,盯着他订婚的那条微博,默默地看了很久。”
江瑟瑟忽然心尖一颤。